第六夜,屋外雨点纷飞,砸在黄梨木窗台上,旬扬终于忍不住了,寒着脸问她:“你到底想做甚么?”
她从密密麻麻的小篆中抬起头,笑得温婉且美丽:“夫君怎么会这样问,我是你的妻子,自然你做甚么,我便要跟着你做甚么。夫君一日不回房歇息,楚羽便来书房陪你一日。”她指了指手边的古书:“这一摞还没看完呢,估计能撑半个月,半个月后夫君还不回去,楚羽便再搬一摞过来。”
旬扬阴沉着脸,似乎不胜其烦,甩手扔了狼毫笔,拂袖而去。
第七夜,恰逢中秋佳节,一轮明月悬在天际,照得旬府内外明晃晃的。旬扬一声不吭的搬回寝房,在屏风后头打了个地铺,和衣而卧,整夜都不曾睁过眼睛。
以后的三个月,他们一直以这样的方式相处,人前不恩爱,人后简直是对陌生人。徒有夫妻之名。
三月后旬扬携楚羽回皇宫,女帝拉着楚羽的手,担忧的问她,旬扬待她如何。楚羽笑得甜蜜,像一个幸福的小妇人,忸怩道:“夫君待女儿极好,比当年父皇待母后还要好,母后可以放宽心了。”
旬扬惊异的抬目看她,楚羽回望回来,甜甜笑道:“是吗,夫君?”
他怔了一瞬,瞥到女帝威压的视线,磕巴道:“是的……夫、人。”
楚羽笑得愈发厉害,精心梳就的望月髻上步摇轻晃,翠玉含珠坠在额前,一晃一晃的,撩拨人心。
回侍郎府的路上,他们安静的走着,彼此无话。这三个月来,他们都是这样相处的,共处一室,说过的话却不到十句。
行到僻静丛林处,忽的跳出一群歹徒,人手一把长刀,口中嚷嚷着要给惨死的没了**的大哥报仇。
长刀无眼,披头砍过来,楚羽并未闪身躲避,她打小拜呼伦将军为师,耍得一手好刀枪,这几个小毛贼她压根没放在眼里。旬扬并不知晓她有一身好功夫,长刀袭来,他几乎是下意识的,在瞬间扑过去,牢牢护住她。
长刀从旬扬后背划过去,“噗嗤”一声,鲜红的血染红了楚羽的眼。她夺过歹徒手里的刀子,斜睨众歹徒,怒气冲天道:“我尚且不舍得伤他,谁给你们的胆子,在他身上戳个窟窿?”长刀划过歹徒的喉咙,她穿梭在一片血雾中,身形矫健,出手利索,片刻间便将一众匪徒变成了不能说话的尸体。
她跨过匪徒的尸体,反手丢了长刀,湖蓝色的衣衫上有一道血痕,是匪徒临死前喷出的血。嫌恶的撕下带血的那块布料,楚羽拍拍手,扶住踉跄的旬扬,扬眉道:“你喜欢我。”
青年的眼神闪躲,她追过去,紧盯着他道:“旬扬,你喜欢我。”
旬扬慌张的扭过头,垂眼反驳道:“你想多了。我娶你是逼不得已,并非喜欢你。”
她按住他流血的伤口,扯出一个知晓一切的神秘微笑,咄咄相逼道:“你不喜欢我,方才为何要护住我?你不喜欢我,为何要搬回卧房来?你只是不敢承认你喜欢我罢了,就像我不承认你待我不好一样。”
浓稠的云堆在一起,像海上泛起的泡沫,伸手便能捧起一团。旬扬蜷起身子,疼得“嘶”了一声,转移话题道:“伤口疼得厉害,不知刀子上有没有抹□□,我们先回府吧。”
楚羽别有深意的挑唇,微黄的眸子里微光一闪,颔首道:“好啊,我们先回府。”
那一年应当是璧国最冷的年份,鹅毛大的雪片从天际浩浩荡荡落下来,眨眼间便积了满地。楚羽搀扶着旬扬,走得极慢,六个瓣儿的雪花落在她的头发上,将她及腰的青丝染白,恍然间,似乎同旬扬并肩走过了一场白首。
回到侍郎府,楚羽亲自替旬扬上了药,她幼时拜百师,成日舞刀弄枪,身上的伤口就没断过,上药这桩事,她已经做的极为熟稔了。
上完药,她伙同陪嫁的宫女一起,拆了旬扬铺在地上三月有余的地铺,在床上又添了床被褥,放上只浮云锦枕头。
当夜,楚羽同旬扬睡在一张床上,肩膀挨着肩膀,青丝缠绕着,却分了两个被筒。虽未行夫妻之实,但多少,有了夫妻的样子。
那一夜,楚羽唇角的笑不曾消失过。
☆、楚羽歌(3)
十二月底,赶上旬扬二十五岁生辰,积雪底下的山茶花静悄悄开着,拂开纯白积雪,便可见娇红花蕊。
楚羽的上半生是个娇贵公主,除了任性放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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