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与姜家那个小娘子出门了。”才一日未见卫瑕,引商也没放在心上。
可是卫钰却有些担心,尤其是听到卫瑕与姜慎一起离开的时候,他不是没见过那个女子,也听卫瑕隐约透露了些对方的身份,心知这事还要算是自己弟弟高攀。
只不过,即便如此,他仍是觉得那女子有些说不出的古怪,几次想要提醒自己弟弟小心些,却又因为曾经发生过秀秀的那样的事情,实在是开不了口,生怕卫瑕会误会,以至于纠结至今,每次卫瑕想与他说说姜慎之事的时候,他都避而不谈。
正想着,已经准备带人离开的谢十一突然在他身侧停下了脚步,“你哪日若得空,还是劝劝他,莫要在我身上费心思了。”
这句话也就只有卫钰才明白是什么意思。
还在安慰妻子的赵漓听得有些糊涂,他隐约猜出谢十一所说的“他”是李瑾,可是这事为什么要卫二去劝?七月初七那夜,他可是亲眼看到故去的唐昌公主现身阻拦郡王都无用。
许是他脸上迷茫不解的神情太明显了一些,还在等花渡从那府衙里出来的引商忍不住挡住了他前面,不动声色的小声劝了一句,“这事你还是别多问了。”
赵漓好歹也算是她的妹夫,她可不忍心看他因为一时多嘴就惹上什么麻烦。
而那边,卫钰听了谢十一的话之后只是淡淡瞥了后者一眼,没有答话便转身离开。
赵漓实在是没想通这其中的道理,走之前还喃喃着,“真奇怪。”
花渡走出京兆府的府衙时已是宵禁,其他人早已各自回了各自的住处,只有引商还孤零零的坐在门口等着他。一见他出来,连忙迎了过去,“你与他说了什么?”
“没什么。”花渡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多谈自己对季初的告诫为好。
只不过当他想跟着她离开的时候,却见她还是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死死盯着他脸上那几道疤,倒像是第一次见到他一样。
花渡本不在意自己的相貌,可是被她盯着看了这么久,还是忍不住伸出手挡了挡最深的那道疤痕,“怎么了?”
“想看看你不告而别远走多日是不是去找死了!”一口气未有停顿的说完这句话,引商惊讶的发现自己竟然真的有些生气了。
花渡想做些什么,又是不是想要寻回前世的记忆,都是他自己的事情,她本不该多嘴的,也没有生气的权力,可是只要一想到他触碰到那些真相之后的下场,她就忍不住的为他担心。
就算两人现在这关系不远不近,既非夫妻又算不得情人,可是朋友总算得上了。他要是一声不响的出了事,叫她如何释怀?
多少次磨难,甚至是生死大事,两人也经历过了,她却总觉得自己看不透眼前这个男人。就算他哪日突然不顾一切的卸任离开阴司,她也不会觉得震惊奇怪,毕竟她从未真正了解他。
而在听她说完这句话之后,花渡那百年不变一次的神情终于从平静变为了诧异。
他怔怔的看了面前的少女许久,最后突然勾了勾唇角……笑了。
“你笑什么?”引商本还没缓过神呢,正忧虑间见了他这一笑,眉头也皱得更深了。
可是花渡的笑容仍未敛去,他认真的看着她,轻声说,“我第一次见你对我露出这副神情。”
虽然是气恼,但更多的是亲昵。
引商眨了眨眼,突然不知该怎样接他这句话。她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其实自从相识以来,无论两人的关系有何改变,中间终究像是隔着些什么,说是亲密,不如说是相待如宾。
每一次她落了难,都有他尽力相助,而任她做了什么选择,他都毫无怨言。这几年里,他是她最能放得下心来依靠的人,在他面前,她也无需担心自己无法偿还那份恩情。只是……正如他所说,她还是第一次在他面前露出那样恼怒又亲昵的神情。
最开始本是她大着胆子想要与他相识,可是到最后,也是她自己未曾对他以诚相待。
她敢指天发誓,自己对面前这人所说的话句句出自真心,可是她却不敢说自己已经讲清了该对他说的那些事情。
比如华鸢的那份情意。
两人几乎从未谈起过姜华鸢这个人,比起没必要提前,更像是避而不谈。引商也不是傻的,她知道花渡必然很清楚华鸢的事情,可是他也从来不说,只等着她先开口。
直至今日,那个人已经离开了长安。
哪怕只是为了给出一个交代,引商心知自己也要将这些事情都讲清楚。
“无论他是难忘前世的缘分还是想要偿还从前的恩怨,我今生欠他的恩情,永远都还不清了。只是恩情归恩情,以命相偿我也宁愿,唯独一点,此生不能以情字报还。”
一字一句,她说得清楚。
即便是花渡,也为这决绝的话语震惊了一瞬,险些不知自己又该如何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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