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自私的动物,好像只有选择了怀疑才能事先保护好自己。
可是聂暻在这一刻却没有丝毫的犹豫就站在她这一边,甚至下意识的反应都不是“我有没有被骗”而是“你有没有受委屈”。
这世上还有几个人能够这样纯粹而炙热的相信你?连血肉相连的亲人都做不到的事情,聂暻却做到了。
一时间,骆心安的心口像是塞满了无数海绵,不断地膨胀,她的胸口上下起伏了一下,没再说话,只是在无人看到的角落更加用力的握紧了聂暻的手。
这个傻瓜……
聂暻这时才满意的哼哼两声,瞥她一眼压低声音硬邦邦的说,“下次再敢不跟我说实话,我就不娶你了。”
骆心安一听这话扑哧一下笑了出来,刚刚有的一点感动气氛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她赶紧捂住嘴巴,警惕的看看四周,幸好没有人发现她的古怪,忍不住抬头哭笑不得的看他一眼:这算哪门子威胁,每次嚷嚷着要成婚的人好像并不是我吧?
在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翡翠凤凰身上的时候,聂毅的余光却一直没有离开骆心安和聂暻,看到两个人不仅没有因为他的话有丝毫的影响,反而彼此间的亲昵感觉比刚才更加强烈了,他的眸子瞬间扭曲了几分,袖子下的手指紧紧地攥着,连指甲陷进皮肉都没有感觉到。
因为聂毅的献上来这只翡翠凤凰,老皇帝的火气也消散了不少,不仅没有再追究他迟到的事情,反而还赞赏了他思虑周全,眼光独到,挥了挥手便让聂毅入了座。
这时大殿外的钟声厚重肃穆的“咚——咚——咚——”的响了三声,已经到了喀什国觐见的吉时。
老皇帝大手一挥,李公公点头应下,高声道:“宣喀什国使者觐见——!”
无数号角声瞬间同时响起,悠远绵长的声音在整个大晟皇宫上空回荡,激荡人心的?声砰砰的敲响,已经候在外殿的青云观和静月庵道士道姑鱼贯而入,嘴里念着祈福拜天的祭祀之经。
厚重神秘的祈福大典正式开始,大殿外一望无际的白玉阶梯两侧,无数幡旗随风而动,这既是欢迎为远道而来的客人,更是为驱邪避祸,祈求上苍保佑大宴顺利进行。
这种道教祭祀仪式是大晟历朝历代举行重要庆典之时的惯例,此时也不例外。
只见巍峨耸立的阶梯之上,走来一队穿着异域服装的人马,由远及近缓缓而来,为首的男人髭须横目,体型彪悍威猛,又高又壮,一身健硕的肌肉,包裹在厚重的皮袄之中,脑袋上戴着一顶象征身份的裘帽,腰间挂着无数色彩斑斓的喀什国图腾饰带,宛如一座小山一般阔步走来,一看就身份不凡。
而走在他旁边的是个青年人,个头高挑体态纤长,眉眼明亮?梁高挺,嘴巴上还留着一撮胡子,穿着一件绣着暗纹的火红华衣和腰间华丽的玛瑙配饰,脚上蹬了一双金色的皮靴,昂首阔步远远走来,竟如一团火焰似的,英气蓬勃,比旁边领头的彪形大汉可瞩目了太多。
一行人远远走来,进了大殿之后为首的彪形大汉一只手搭在肩膀,用并不标准的汉语说,“在下喀什国使者巴隆,代表单于,跟随王子拜见陛下。”
说着他身后的一众侍卫跪在了地下,旁边那位衣着似火的小公子傲慢的扫视一周之后才朗声道,“尼泽尔,参加陛下。”
他没有说自己是谁,甚至连礼节都没做全,只是稍微颔了颔首,极其目中无人。
听到这个名字,骆心安挑了挑眉毛,据她所知喀什大单于一共有五个孩子,前四个都是王子,这个叫尼泽尔的应该就是其中那个最赫赫有名的三王子。
相传这个三王子骁勇善战,相貌英俊不凡,不过十六的年纪已经战功赫赫,是整片草原上凶悍无比的“战神”,这样的人又是草原上的王子,难怪态度会如此嚣张
但眼前这个男人……
骆心安收回思绪,不动声色的上下打量他一番,这人相貌的确英俊不凡,虽然仍旧有着草原人皮肤特有的糙劲儿,但是却比旁边几个侍卫要白净英俊许多,而且……似乎也比周围的喀什人要略矮几分,按照草原人崇尚力量和魁梧的审美来看,这位三王子似乎有些偏瘦了。
尼泽尔的态度让在场所有的大晟官员都蹙起了眉头,坐在上座的皇上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悦,但面上仍旧一派平和,让他们入座之后,闭口不谈擒获的那几个潜入大晟的探子,笑着说,“各位远道而来,我大晟蓬荜生辉,大晟与喀什素来接壤,却鲜少有这样的机会可以把酒言欢,所以今日就特设了这一桌酒宴来款待,希望各位今日尽兴,也让朕尽一下这地主之谊,我们今日就不谈国事,来个不醉不归!”
说着老皇帝举起杯子,“众位爱卿共同举杯,敬远道而来的喀什国贵客。”
“敬喀什国贵客。”所有人一起举杯,跟着老皇帝一起共饮了一杯。
气氛一时间活络了起来,巴隆与老皇帝也寒暄起来,酒过三巡,巴隆恭维道,“早就听闻陛下子嗣众多,且各个文韬武略,尤其是太子殿下与靖王殿下,一个足智多谋,天下皆知,一个十三岁就能为陛下献上平定西北战事之策,从此一战成名,有这两位皇子相助,难怪大晟国运昌盛,今日不知陛下可否为在下引荐一二。”
一听这话,旁边一直恹恹的不屑于在此的尼泽尔抬起了头,一双眼睛倏地眯起来似乎也在寻找这两位赫赫有名的大晟皇子。
老皇帝一听这话,沉声一笑,“毅儿、暻儿,没想到你们的名声都快比朕还响了。”
聂毅露出一抹俊逸的笑容,举杯道,“巴隆大人过誉了,本宫敬大人一杯,先干为敬。”
说着他仰头把一整杯酒灌了下去,旁边的巴隆连声叫好,说了一句“太子殿下够爽快,在下也恭敬不如从命!”说着抬手一敬把酒咕嘟咕嘟的一口气全咽下肚,周围的所有喀什国人都连声叫好,尼泽尔挑眉看了聂毅一眼,似乎有些不服气的也灌了杯酒。
这时巴隆又举杯对聂暻说,“靖王殿下,在下早就听闻您当年平定西北反败为胜之事,佩服的五体投地,早就想与您结交,今日总算有这个机会,在下敬您!”
聂暻脸上的表情仍然淡淡的,但嘴角却勾起了些许弧度,端起面前的茶杯说,“大人过奖,当年大人十一岁跟随单于出征,遇上狼群以身护驾,虽残了一只胳膊留下‘独臂巴隆’的外号,但这一片丹心才着实让本王佩服,本王就以茶代酒,先干为敬。”
说着他抬头将面前的一杯澄澈的毛尖饮了下去,偏偏这样简单的一个动作,由他做出来就带着说不出的远山清幽之感,仿佛他无论面对任何人,都能这般淡然自若。
周围那些暗自偷瞄他的姑娘,一见他这个动作,瞬间红了脸,旁边的一众朝臣听到他说的这一番话,都惊讶的挑起了眉毛,甚至连巴隆自己都愣了一下,微微的抽了一口凉气。
“独臂巴隆”这个称号在喀什的确很有名,但是就算在朝堂之上和军中将领之间,都没有几个人知道这个称号的由来,他们只以为是他残了胳膊才被人叫了这个名字,却不知道这条胳膊是因为救驾才会落个终身残疾。
但这些如此私密的事情,远在万里之外的聂暻竟然知道的一清二楚,甚至连他几岁受伤都说的一丝不差!
巴隆的后背霎时间细细密密的沁出一层冷汗,他确信自己与这位靖王爷以前从未谋面,喀什上下叫巴隆的人不计其数,他为了这次出使甚至还特意伪装了自己这条残废的胳膊,这样竟然还能被聂暻一眼认出来,这靖王爷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这一刻,他再也不敢多说什么,僵硬的灌下手里那杯酒,原本看到聂暻完全不给他面子以茶代酒的那些讥讽的话全都咽进了肚子里。
这时旁边突然传来一声冷哼,尼泽尔不屑的开口,“窝囊,连酒都不敢喝算什么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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