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这么久还不说话?”半天居然没听见那人说话,她奇怪。“出来呀——我有急事找你!”
“哦哦……哎哎……”晚秋蝉的声音从水底悠悠升起,在水面上清晰停住。看来,他真的能在水里自由活动,只是凡人看不见他。
那声音围着脂颜前前后后的转着圈,只是哦哦啊啊的叹息。
“我哪里得罪你了?你不要吓人好不好?”
“还说没得罪我?!这么久都不让我出来——有了急事才想找我,真是没天良!”
“还说呢,早知道借你的身体这么麻烦,我就直接和阎王在地府里打官司得了,现在可好,非要被逼着当这个女皇,还要选美?”
“怎么?皇宫要选美了?你当女皇了?”
脂颜哼了一声算是回答。
“哎呀,这可真是麻烦事呢——我五岁那年,母皇也是被朝堂上下相逼,结果纳了十五个宠恃,最后一个没剩的都死了。”
“啊——为什么?”脂颜奇怪。
“纹水皇室选男侍入宫,与风烈选秀女的程序差不多,只是参与面更广。这些男子要经过朝堂上诸位大人的考察,再经过女皇钦点才可入宫。而入宫三年之内,若不得机会侍奉,便逐入冷宫;一入冷宫基本就是死路一条。那时,母皇虽不忍看他们在冷宫受岁月摧残,可她也是真不愿意与这些男子欢爱,于是——害了他们!”
“格桑陛下不是不愿意,而是心有所钟。”看着水面蒸腾着薄雾,想起格桑与那陶国师,心里又恨又痒,语气也不友好了:“你说怎么办?你母皇是不愿意宠,我现在可是想宠都不能——早晚都要露馅。”
“你别急,这事最好还是先问问国师。陶师傅计谋多,定有良策。”
“你还不知道吧,你那好师傅和你母皇两个人辞官挂印江湖逍遥去了。”
“啊——我母皇和国师——”声音明显震颤,好半天才道:“原来是这样!那这件事他们怎么说?”
“谁们?”脂颜一愣,旋即了然,回答:“他们三个要出宫去想办法,说顶不济也能安排几个自己人进来。”
“恩——这倒是。他们闷在宫里,根本无法施展自己的能耐,如果他们出宫,宫外有他们,里外也能照应,这件事眼下最要紧是瞒过朝中大臣们的眼睛,其他都好办!”
“恩,不过,这总归不是长久之计,我这具身子不是女人,早晚是要出事的,你当初想要救我,有没有想到过以后的麻烦?”
“我想过——只是,那时情况紧急,也没有更好的主意。不过,我相信,以后总会有办法的。”
声音逐渐潜下水面了,“你先送他们三个出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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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女皇陛下第一次出宫,据说是身边的三个男侍省亲,女皇要亲自送他们出城。对于这位新登基却还从未在都城公开露过面的女主,都城百姓自然都想目睹圣颜。这个消息是从宫里传出来的,自然是错不了。此时此刻的都城几乎家家户户倾巢而出,横的、竖的,大道小道,哪条道上都是人。
一辆八匹骏马的华盖,马是雕鞍玉辔,车是金雕玉砌,远看一眼就知是皇家仪仗。
脂颜将车帘挑着,目视着纹水的百姓,一片片跪倒在马车两边,无论是布钗还是绫罗,她们每个人的脸上皆是对自己的仰望和好奇。没有卑微、没有谄媚,脂颜不禁轻轻一笑,这才是真正的都城女子的模样,女子治国之下,女人之间的关系都很平等,即便她是女皇,她们是百姓,也并不以蝼蚁自居,这样的认识令脂颜的心情大好。
人群中也有男子,偷眼望女皇,见那张美丽的脸上始终挂着皇家的威严,不言而自威。忽然展开一抹笑,遥遥的绽开,似有似无,就象随着微风送进鼻孔的一屡淡香,沁人心脾。这抹淡香显然已经被很多人闻见,窃窃的人群安静下来,待到马车行的远了,骤然爆发出了“女皇万岁”的呼声,海啸一般。
脂颜没想到她这次出宫引起了都城百姓这么大的反响,本来她是准备便装的,可宫中主领事说,陛下执政以来还未有亲民之举,这次既然要亲自送三位公子出城,希望可以公开行程,以慰百姓景仰之心。
因为道路两边都跪满了人,中间被挤的只容的下一辆马车,这几匹马撒不开蹄都慢吞吞的。
黑子、冷面和廿朝安在后边的一辆车里,紧紧跟着。
“我要见陛下——”前方几十米外,突然窜出一个人。
侍卫们赶紧执着兵器围住那人,却见她一个鹞子翻身从地上蹦起,落在包围圈外。
“何人要见本皇?近前说话——”心中有些诧异,此时此地会是何人捣乱?
待那人儿到了眼前十步以外,定住身,纳头行君臣之礼。“成雪儿叩见陛下。”
脂颜不出声,盯住她看。见一身粉色衣裙,头戴玲珑白玉钗,身姿绰约,行动风流,与她对视的的一双眼眼神坚毅,容貌并不很美,但见之忘俗,于是心生好感。
“成姑娘因何拦住御驾?可知是何罪?”声音轻柔的很,却带着隐隐的杀意。
成雪儿身上一紧,早听舅舅说当今皇上是狠角色,只这一句她就听出来了,看似温和的一句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却是千斤之重。可是,今日既然决定拦住御驾,她就做好被收监的准备了,该说该做的还是要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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