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她先将话说得狠绝,看看他的底线究竟在哪里:“你不过是卑微男子,于我何用?我凭什么相信送你们到地方,我就能得到我想要的好处?你若是伙同旁人逃走了,我人生地不熟钱财两空,或许还有性命之忧。”
寒尘的唇角微微上翘,明明应是笑容的模样却偏偏让人看着心痛不已。他咬了咬嘴唇,像是终于下定决心,缓缓说道:“明日您在衙门办理买卖手续,只用多交一点税银,就能将契文定为死契。您可以将私人印记烙在下奴身体任何部位,下奴这辈子以及后代子孙就都是您的奴隶,不能再买卖他人。下奴若敢逃走,官府会有专人追剿,保证将下奴送回您身边由您发落,否则便会牵累下奴前主人获罪赔钱。下奴身强力壮,不用您管吃喝,只要醒着就会做事,为您当牛做马。您还可以用下奴配种多生些奴隶扩充财产,稳赚不赔。”
李霄雪看寒尘说到最后几句的时候,他脸上笑容依旧,眼眸里却流转着浓重的悲凉,触目惊心。她无端端心内一揪,答允道:“话已至此,足见你的诚意。也罢,我就信你一回。明日办好契文手续,我便送你家小主人去西圣山。”
“下奴谢主人宽宏仁慈。”寒尘郑重叩首。
09冰冻三尺
谈好了事情,李霄雪话音一转:“那么今晚,你上床来睡吧。你已经是我的人,不必再管客栈的活计。你小主人的饭食药费房钱,我先帮忙垫付。”
寒尘愣了一下,心想着这么快就要他侍寝么?她想看他用身体表现诚意?他如此丑陋肮脏,为何她仍是不肯罢休呢?
寒尘跪地不动,坚持说道:“下奴低贱污秽,在床下服侍主人就寝便是。”
李霄雪打趣道:“你还想将我催眠了,自己睡地上挨冻不成?”
寒尘大惊失色,叩头道:“下奴昨晚……并非故意冒犯,下奴……”
“不必解释了,乖乖听话。否则我有办法将你弄晕,为所欲为。”李霄雪眼睛一瞪,颇有几分凌厉的气势。
寒尘现在已经相信她十有九成是神仙圣土来的,那边的手段机关绝非他能抵挡。她现下不过是让他上床去陪她睡觉而已,他是她的奴隶,理应听命。他把心一横,自己解开腰间的遮羞布,顺从地艰难地爬上床,跪好。
李霄雪扶他避开伤口侧躺好,为他盖上被子,又说道:“明天我去为你买些衣物吧。沙漠之中夜晚寒凉,你就那一块烂布蔽体实在可怜。”
“下奴还有一件衣物,不必主人破费。”
“是你小主人身上盖着的那件袍子么?”李霄雪别扭道,“你舍不得她受寒将衣服给她盖,她却能忍心见你衣不蔽体伤痕累累劳作不休。你就不委屈不伤心么?”
寒尘闭目掩饰凄楚神色,淡淡道:“那是下奴欠她母亲的,下奴拿命还都不为过。您若不是强买下奴,下奴本打算安顿好小主人之后就自尽殉主。”
“你不许死!”李霄雪紧张地说了一句,手也不由自主握住他的手臂,唯恐他一时想不开真去寻死。
被女人碰触身体肌肤的时候,寒尘免不了恐惧颤抖,无意中抗拒挣扎了几下,然而他立刻想到自己的身份,于是咬牙控制住不再反抗,只将自己当成死物,由她拽住了手臂,靠近他没有遮掩的身体,他卑微恭顺地迎合道:“您放心,下奴现在已经是您的奴隶,生死都由您做主,您随意使用就是。”
“用你暖床,让你侍寝,你都愿意么?”李霄雪知道他想偏,心内也很郁闷嘴上赌气说了一句。难道自己这么像急色鬼么?她的目的原本很单纯,两个人一床被挤着睡互相取暖而已。她并非看到帅哥就把持不住的那种随便的女人,虽然寒尘是她喜欢的类型,她也没打算趁人之危为所欲为。
寒尘虚弱道:“下奴不敢不愿,能服侍主人是下奴的荣幸。就算主人指派下奴服侍旁人,下奴也会听命。”
“你连我名姓都不知道,就因为我是女人,我买下了你,我真逼你做那种事情,你心里不介意么?”
怎么会不介意?寒尘凄然苦笑。可他早没了清白又如此丑陋,欺负过他的女人都骂他不识好歹,能有女人肯让他服侍已经是他的运气了。他有什么资格说不愿意说介意?他强压下心内伤痛,麻木而淡然地回答道:“下奴不介意,只要人家不嫌弃下奴肮脏丑陋,让下奴服侍哪个女人都不介意的。”
“可是我介意。”李霄雪不知道为何自己会这样说。她同情他的遭遇,心疼他的悲苦。他明明是才华满腹志向高远却被形势所迫生生扭曲变得卑微隐忍自厌自弃。她想要帮他脱离这场磨难,她不愿再看到他被别人羞辱折磨。
寒尘却误会了她的意思,也不敢多想更美好的事。他心内绞痛,惊恐紧张全身颤抖,猛地睁开眼,眼神却没有焦距,只挣扎着想要跪去地上,卑微道:“对不起,下奴疏忽了。下奴这就去仔细清洗干净,再来服侍主人就寝。”
李霄雪一把拽住他的手臂,从身后搂住他的身体,温柔说道:“别怕,我不是嫌弃你。我是想对你好,不想再看到旁人欺负你。”
寒尘只觉得她的声音话语美妙的如同天籁一般,仿佛一下子驱散了他的梦魇伤痛。然而他马上又开始怀疑自己早已昏迷,此刻无非是正在做美梦。毕竟他这等丑陋模样一把年纪,如此肮脏破烂的身体,怎么会有女人真的喜欢他呢?就算不是做梦,她也不过是同情他随便哄哄他而已,他痴心妄想的毛病为何一直改不了?
在王府之中,他年少之时,其实也曾期盼过得一知己托付终身,可惜就算有摄政王出面说项赠了丰厚嫁妆,他从十六等到二十都还是无人问津。摄政王无奈之下将他收入房中,并非真要他侍寝,不过是用这层借口掩饰他嫁不出去的尴尬,过些时日仍不得良配再给他名份免得他孤苦终老而已。
寒尘迷迷糊糊胡思乱想,体虚力弱药效发作,竟昏沉沉睡了过去。
等到次日天光放亮,寒尘才又从噩梦中惊醒,冷汗淋漓,身上各种痛的滋味渐渐清晰。他发现自己还躺在床上,身上盖着被子,他的新主人却不知道去了哪里。
他急忙翻身跌跪在地上,摸索着寻到遮羞的布料围在腰间。他努力让自己忘却昨天晚上的美梦,只思量着如何劝新主人早日带着他的小主人出发去西圣山。他们不能在此地耽搁太久,说不定朝廷的追兵已经发现了他们的行踪,多留一日就多一分危险。
李霄雪从门外进来的时候,看到寒尘醒了而且还恭敬地跪在地上,她免不了心疼,语气里多了几分不满道:“怎么又跪在那里。”
寒尘叩首,颤声道:“下奴知错。”
李霄雪奇怪道:“你知道错在哪里?”
“下奴低贱肮脏,不侍寝的时候,理应跪在门外等候主人吩咐,免得污损房内物品。”寒尘一边说,一边拖着伤腿和脚镣艰难地爬向门口。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社会大环境使然,寒尘又遭了那么多罪,想让他重拾自信挺胸抬头恐怕并非易事。李霄雪轻轻叹息,刚想弯腰去扶他,又记起昨晚上他对女人碰触的激烈反应,便不敢再多有动作,免得刺激他。她假装若无其事地找了地方坐下,耐心说道:“你先别出去,我有事与你商量。”
寒尘跪好,垂眸恭敬答道:“但凭主人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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