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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第1页)

车子颠了几下,才发现堵车堵得厉害,根本就没有走多远。相声还在继续聒噪着,我们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跳动,半小时过去了,一小时过去了,各自沉默下来,再也不说一句话。

我想起前天晚上,我和男朋友在电话里预演的那些事,想起无数个日日夜夜,我们开着微信一起吃饭,一起上班,一起睡觉,一起醒来,数着倒计时盼着见面,当时肯定一点也不知道,最后会是这样尴尬万分地堵在车子里。

在我感觉要永远困在这里时,司机终于开口建议我们,游乐园还是别去了,等我们到了那里,也已经关门了。我们两个沉默了一会儿,发现半天也已经过去一半了,他小声提议直接去最近的宾馆,做最后一件事,我没有表态。

在宾馆的大厅里,我坐在沙发上等着他去前台办手续。我盯着他的背影,想起每天在电话和微信里的男朋友,那个温和的,慢吞吞的,有点土气,但是亲热起来有些粗暴的男朋友,那个感冒一样的声音,滚烫的吻。越想,我就越觉得跟眼前这个人没什么关系。

是哪里弄错了吗?我会不会认错了人?还是说,从一开始就弄错了?也许在那个朋友的聚会上,我根本就是看到了一个人,而加了另一个人的微信。

慌乱中,我走出了大厅。

我漫无目的地乱走,最后钻进一家咖啡馆的卫生间里,鬼打墙了几次,终于成功坐在马桶上,脑子里一团乱麻。这时我收到男朋友的微信:“你在哪里?”

是那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头像,声音也还是那个像感冒一样朦朦胧胧的声音,我猛然惊醒,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跟你说啊,我遇到奇怪的事情了。”我说。

一年以来的那么多日日夜夜,遇到任何事情,我都是这样,点开他的头像,告诉他,跟你说啊,我遇到一个什么样的事情了。那么,任何问题都能化沉重为轻松,走向一个安全的出口。

男朋友的电话马上打进来,“怎么了啊,你在哪里?”

“对不起。”我的眼泪突然流了下来,“对不起,你不要怪我。我刚才差点跟别人开房间了。”

“你在说什么啊,你不是一直和我在一起吗?”他说。

“对不起。”我泣不成声,鼻涕也流下来了,“你不要生我的气,我已经逃出来了,刚才我好无助。”

男朋友又问了几遍我在哪里。“求求你不要问了。”我近乎哀求地对他说,“可不可以像平时一样就在电话里跟我聊聊天,什么也别问,只是聊聊天?”

他没有说话,过了很久,他轻叹一口气:“那好吧,我陪你聊聊天。”

男朋友像往常一样,在电话里吻我,拥抱我,和我亲热,是我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汗湿的手指、滚烫的嘴唇和胸膛。感觉到那个真正的男朋友又回来了,我慢慢恢复了平静,破涕为笑。

不知过了多久,我醒了过来,才发现自己就这样坐在马桶上握着手机睡了过去。手机上有一条微信,是男朋友发来的:“飞机要起飞了,你回家好好休息。”

“你还会一直陪着我吗?”我问。

“会的,我一直在这里。”他说,“你打开手机就能看见。”

候鸟  卤猫

不再让你孤单

文  咸贵人 青年作者 @咸贵人

完了,迟到了。一睁眼九点,我抓起桌上的杯子在凉水管上直接接了一杯水灌进肚里——早上一杯水清肠防止便秘,大钟教的。对了,今天大钟结婚。5月20日,真是好日子。扎堆儿一样,酒店都要贵几倍,但人说了,结婚这事儿,马虎不得。我抓起桌上的红包朝他家奔去。

到的时候婚车已经准备出发了。我连连道歉,大钟穿得人模狗样,拍着我的脑门儿对我嚷嚷,说还好没让我当伴娘,否则坏了他的人生大事。呵呵,我说你滚吧,我当伴娘这么漂亮,不得把你亲媳妇气死。大钟来不及回嘴就被三姑六婆抓走了。太惨,从此以后又多了一批人问东问西。我朝他摇了摇头,大钟给了我一个中指。我摸摸怀里厚厚的红包,寻思着要么不给了,反正他也不会问我要,想想不行,有点缺德,还是换成一堆报纸吧。

大钟是我的发小,初中的时候我突飞猛进地长到了一米七五,从此酷到没朋友。和我称兄道弟的他直到高中才勉勉强强长到一米七八,并停滞于此,至今未变。所以有很长一段时间,一直都是我罩他。

大钟高中开始早恋,单恋。对方是文科班的班花水杉,也是校花。水杉偏偏和我关系好,因此大钟对我十分感激,认为自己近水楼台先得月。可惜水杉那时候从没用正眼瞧过他。谁让他学习那么差。哦,我也差。

那时候流行写信,每天自习我都陪着大钟写情书。直男脑子不行,写出来的句子不是肉麻到让人作呕,就是根本不知所云。所以这事儿自然交给了我,大钟就负责跑腿给我买零食。那个夏天真是幸福,全世界的冰激凌不论五毛还是天价,我都吃了个遍。吃完写完,大钟抄写一遍,第二天我放到水杉抽屉里的信海中。人家收了,不知看没看,反正从没回。

哎,你傻站那干吗!赶紧上车接新娘!都几点了来不及了!大钟朝我喊叫几句,我猫腰钻进了他的迎亲大队伍里。抬头看到了车上挂的香水瓶,味道真是庸俗,一股子的甜腻,就像兜头泼了一盆花瓣浓缩精。

高中的时候喜欢一个人,就跟这香水一样浓墨重彩,觉得即便天崩地裂也可以为她做任何事情。大钟也是,他见缝插针,水杉渴了就光速去买饮料,冷了就立马脱外套,热了就跟学校申请要买空调,因主张奢华带坏风气差点被叫了家长。

那时候水杉一心考北大,我心想这瞎了,大钟复读一百遍也考不上。

车子向前行,走走停停,竟然堵在了三环上。大钟坐在头车里给我打电话,说全怪我迟到,万一破坏了他的终身幸福跟我没完。我说你跟我说个屁,谁让你等我,没有我新娘子娶不到了?他说你这不是废话吗,不是说好要做彼此一辈子的天使吗?我直接挂了。有病。

高三那年水杉成绩一路领先,全校师生都看好她。没人认为她考不上北大。大钟就蔫了,明恋三年,殷勤献尽,屁用没有。离高考还有一个月,我们三人行,水杉一眼都不看我俩,一路高冷默念英语作文,走到车棚发现自行车座上被人用马克笔写了三个大字:考不上。

我们面面相觑了几分钟,大钟走上去用手把三个字抹掉了。抹了好几次,终于掉光了。水杉看了一眼,推着车子走了。

第二天,又出现了,依旧是三个字:考不上。红色的马克笔写在灰色的车座上格外明显。大钟没吭声,上去依旧抹掉。

第三天,又是。

第四天,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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