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警察。警察看到我了。”是温妮跑进来了。她凑到奥斯邦的耳朵旁边小声地说。奥斯邦感觉得到,温妮的嘴唇冰凉。
温妮紧紧抓着奥斯邦。他们听到有人正一步一步向商店走来。他俩呼吸急促,惊恐万分,一动也不敢动,只是等待着,不知道会发生什么。等待的时间真是煎熬啊。
巡査的治安官刚才在街那头就注意到了温妮。只不过,当时灯光昏暗,温妮对他来说也只是个模糊的影子。他甚至不能确定自己看见的是否就是人影。所以,他从街那头慢慢悠悠走过来,只是想确定一下。他站在商店的路对面,发现商店已经关门了。没有什么可疑的迹象。在附近巡视的警官都接到过指示,要密切关注这家商店,只要没有什么特别异常的情况,不要随便找这家商店的麻烦;若有什么情况,要及时报告上级。巡査的治安官没有发现什么情况。但是,出于责任心,让自己心安,以及考虑到刚才看见的转瞬即逝的人影,治安官还是走过了马路,亲手试了试门锁。门确实是紧紧地从里面锁上了。想要从外面开门需要钥匙,而钥匙正揣在维罗克的上衣口袋里。那个治安官摇晃门把的时候,奥斯邦听到温妮凑到他耳边说:“要是他进来的话,你就把我杀了。杀了我,汤姆。”
治安官放弃了。他用手中的灯笼照了照商店的橱窗,就离开了。有好一阵子,奥斯邦和温妮还是站着一动不敢动,只是紧张地喘着气。慢慢地,温妮放开了奥斯邦,她的手无力地垂在身体两侧。奥斯邦倚在柜台上。他现在双腿发软,急需外在的力量支持他。他感觉太糟了,简直都要呕吐了。
“才几分钟的时间,你就让我撞见了一个拿着灯笼的警察。”奥斯邦幽怨地说。
温妮站在商店中间,“汤姆,快进去把灯关掉。我都快被逼疯了。”她还是不依不饶。
奥斯邦坚决地摇摇头。现在,无论什么人说什么话,他也不会走进客厅。他不是迷信,但是客厅地上的那滩血太恐怖了。虽然他没有走进客厅,但只是看了一眼,只是往维罗克的尸体上看了一眼,奥斯邦就觉得自己快疯了。他甚至觉得自己性命不保。
“那你就站在一边。去那个角落里待着。”温妮说。
奥斯邦颤颤巍巍地蹲在温妮所指的那个角落。他听到温妮骂骂咧咧地走进客厅。接着,客厅里微弱的灯光消失了。黑暗彻底吞噬了商店,彻底淹没了维罗克。维罗克,这个饱经磨炼的革命者、社会的忠诚卫士、巴伦·斯多特·沃特内姆的得力助手、法律和秩序的公仆,曾经那么辉煌,那么令人钦佩。只可惜,他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他一厢情愿地相信,温妮是真心爱他的。
奥斯邦在一片漆黑中摸索着回到柜台。他听到温妮的声音在商店中央回荡。
“我不能被吊死,汤姆。不能……”
“别那么大声。”奥斯邦赶紧打断了温妮。他思考了一会,“你自己一个人干的?”奥斯邦的声音发飘,但是他看起来很镇静,这让温妮感到十分安心。
“是的。”温妮低声说。
“真是难以置信。”奥斯邦嘀咕道,“没人会相信。”周围一片黑暗,温妮听见奥斯邦在商店里走来走去,还听到他把客厅的门锁上的声音。他这么做当然不是怕别人打扰维罗克安息。他现在仍然不能确定他要面临的是什么。他仍然觉得,说不定什么时候会突然从房间某处窜出一个人来。他现在无法相信温妮,他甚至已经丧失了判断力,到底什么是可能的,什么是不可能的,什么是可以相信的,什么是应该怀疑的。温妮跟他讲的一切,又是警察,又是大使馆,还有绞刑架,到底哪些是真哪些是假?奥斯邦从晚上7点就开始在布莱顿大街晃荡,他完全没有证据证明他在这一段时间内做了什么。奥斯邦想:“万一温妮这个疯女人把我带来是为了陷害我怎么办?警察要是认为我是同谋怎么办?我又没有不在场的证据。”从刚刚在街口遇见温妮到现在不过20分钟的时间。回想在这短短20分钟之内发生的一切,奥斯邦感到难以置信。
“别让他们抓住我,汤姆,我不想被吊死。你带我离开,我愿意为你做牛做马。我会报答你的爱的。我没有其他可以依靠的人了……要是你不帮我的话,我还能依靠谁呢!”温妮可怜兮兮地说,“我不会强求你娶我的”“温妮羞愧地说。她以前也是一个有自尊的人,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说出这样的话。
黑暗中,温妮朝奥斯邦的方向又贴近了一步。奥斯邦现在怕极了温妮。谁知道她会不会突然又变出一把匕首插到自己怀里,到时候肯定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但是,奥斯邦也没有足够的勇气让温妮离他远点。“他当时是睡着了吗?”奥斯邦的声音听起来奇奇怪怪的。
“不是,”温妮说,“他当时没在睡觉。他还在说没有什么能伤害到他。史蒂夫只是个无辜的孩子,他谁都不会伤害的。可维罗克竟然在我眼皮底下把他带走,杀了他。他当时就躺在沙发上。我来是想逃跑的。但他喊我过去他那边,‘过来这边’,他就是这么说的。汤姆,你听到了吗,他让史蒂夫死无全尸,彻底伤了我的心,却还有脸说,‘过来这边’!”
“死无全尸啊,死无全尸啊。”温妮像说梦话一般又重复了两遍。奥斯邦终于反应过来了。原来在格林尼治公园被炸死的是温妮的弱智弟弟,而所有的人都以为被炸死的是维罗克呢,包括教授。“竟然是那个不正常的孩子。天啊!”奥斯邦惊呼道。
“他还让我到他那边去,”温妮继续说,“他以为我是什么!我看到桌子上有刀。我想,好啊,你让我过去我就过去。就是这样,我就过去了,手里拿着刀。”
奥斯邦觉得温妮太恐怖了。她弟弟是智力不正常,她也好不到哪里去。她就是个疯子。恐惧到了极致,奥斯邦反而表现得很冷静。他现在行动和说话都有些困难,因为他的大脑已经停止了转动。温妮还以为奥斯邦是在思考一些事情,所以才表现得如此木讷。只有奥斯邦自己知道,他半条命都吓没了。
“帮我,汤姆,我不想被吊死!”温妮突然大声尖叫,她的声音打破了房间里的宁静。
奥斯邦一个箭步冲到温妮身旁,堵住了她的嘴。温妮不再吵吵嚷嚷了。奥斯邦刚才冲过来的力量太大,温妮被他撞倒在地。温妮紧紧抓住奥斯邦的腿。万一警察被引来了怎么办?奥斯楚他怎么会出现在犯罪现场。他的恐惧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他甚至开始产生幻觉了。他觉得温妮简直是一条蛇,紧紧地缠住了他,不肯松手。她就是死神,是生的终结者。
刚才叫嚷了好一阵,温妮现在也安静下来了。她只是一脸可怜相。“汤姆,你可不能丢下我!”温妮仍然跪在地板上,“除非你现在就一脚踩死我,否则我不会离开你的。”
“快起来。”奥斯邦说。
奥斯邦脸色苍自,即使黑夜也难以掩盖。而温妮一身黑,简直和黑暗融为一体,只有帽子上的一朵塑料白花若隐若现。
温妮站起身来。奥斯邦真后悔他没直接冲到街上跑掉。但是,他发现那也不是办法。温妮一定会在后面追他,而且还会边追边喊,直到附近的所有警察都被她吸引过来。到时候,还不知道她会讲出什么鬼话。奥斯邦又想,要不趁夜黑风高,陷死她算了。这种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他为自己起了这种念头而感到恐惧。完了,奥斯邦想,这个女人彻底缠上自己了。他开始幻想自己和这个女人隐居在西班牙或意大利的某个小村庄,直到有一天人们发现他死了,和维罗克一样,胸前插着一把尖刀。奥斯邦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但他没有动。看到奥斯邦那么安静,似乎在想办法,温妮安静地等着,感到很宽心。
“我们快走吧,要不然赶不上火车。”奥斯邦突然说,语气非常自然。
“我们去哪儿,汤姆?”温妮怯生生地问。她现在要依靠奥斯邦了,她不再是一个自由的人了。
“我们先去巴黎。你先出去,看看外面有没有人。”
温妮很听话地走到门口,她探出头去看了肴。
“没有人。”温妮压低声音说。
奥斯邦也走了出去。尽管他已经尽量轻手轻脚了,门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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