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嫣说:“这倒是。不过,臣今日有点变化,不喜欢白马了。臣用白马换卫青的青马好不好?”
刘彻还是头也不抬地:“好!”
“真的好吗?”韩嫣放下两块玉佩,叹了一口气。
“韩卿要的东西,朕怎么能说不好。”
“真的,我要的,陛下都给吗?”
“唔!”
“那么,如果我要的,是卫青的命,陛下也给吗?”韩嫣忽然说到。
刘彻一愣,抬头看着韩嫣。
灯光下,韩嫣的脸象他手里的玉一样,带着柔和的光晕,眼睛如水波一般清亮。
刘彻尴尬地笑了:“爱卿拿卫青的命做什么?”
“不做什么,就是陛下刚才说,韩嫣要的,陛下都给,韩嫣想试一试而已!”
刘彻将简牍一放,坐直了一些,正要开口。
韩嫣却笑道:“陛下紧张了!”
“什么?”
“陛下,韩嫣是这样的人吗?”
刘彻看着韩嫣,韩嫣俊美的脸上有隐隐几分伤感:“陛下忙忙地答应给韩嫣任何东西,不过是想让韩嫣不为难卫青而已。可是,陛下,韩嫣是这样的人吗?韩嫣自幼跟随陛下,原来陛下却不知道韩嫣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刘彻定定地看着韩嫣,良久,展颜一笑笑得十分诡异:“韩嫣是个什么样的人,以前朕忘了。不过,待会儿,朕要好好瞧瞧!先说了,你可不许求饶!”
韩嫣脸上倏地红了,咬了咬嘴唇没有再说话。
是夜,皇帝寝宫外,腰系黄带的几名内侍和宫婢,被紧闭的门扉里透出的比往日更激烈和鲜明的云雨之声,抑制不住呻吟、迷乱的求饶弄得面红耳赤,心猿意马。
卫青自从当上建章营骑的统领,就镇日泡在营骑们的营地和演武场里。
“那个什么“侍中”的职务,看来他是一点都不放在心上了。”刘彻苦笑着对韩嫣说。韩嫣笑笑,他知道,皇帝其实很高兴看见卫青对于这项新任命的职务的投入。
皇帝对卫青在建章营骑中寄托了多大的希望,只有韩嫣才知道,他隔三岔五地就会去演武场转转,有时是光明正大地去;更多的时候(因为皇帝一去,大家接驾跪拜什么的,等于打搅!)是悄悄的去偷看。
每次去偷看,皇帝都只叫韩嫣随行!
于是,建元二年剩下的时间,除了在无聊的朝堂之上,一有时间韩嫣便陪同着皇帝悄悄地去看卫青如何在营骑中做事。
有时候,他们看见卫青在演武场上和卫士们亲自示范骑射,有时候,会遇到他在和卫士格斗击剑……有时候他于与十数人对决,汗流浃背;有时候,他又轻松自在和卫士们谈天说地,蔼然可亲……
有一次,他们遇到卫青一脸肃杀地让人将一个违犯军纪的卫士拖出去狠狠打了四十军棍,打得那人皮开肉绽,鲜血淋漓。还有一次,看见卫青罚一个小队在烈日下站足几个时辰,自己也陪他们站……
更多的时候,还看见他悄悄地去军中驻地,手里有时候拿着些伤药,有时候是一个小小的包裹,(后来知道那是些衣物银钱之类,是帮助那些家中或手头不太宽裕的卫士的。)有时候手中什么都没有,出来的时候却是大队卫士相随……
卫青似乎天生具有和军队打交道的能力。
他的身上有一种奇异的即温和内敛,又庄重自持的特质,这种特质和他随洒脱和慷慨豪放的天性结合起来,再加上他高超的武艺和过人的见识,让这些原来眼高于顶的建章营骑们,从冷眼旁观到真心佩服,从唯唯诺诺到全心拥戴……
卫青也在和这些卫士们的相处共事中适应着,学习着,也试验着,慢慢逐步确立了他第一次在军队中的个人威信。
当然,这和皇帝在背后的全力支持是分不开的。
皇帝的宠信,是卫青在军队中如此迅速地得到支持和拥戴,并顺利地进行一系列改革的关键。
建元三年后,卫青从营骑们的训练内容开始重新确定训练目的,在他的改制下,建章营骑的训练内容不止是一支宫廷保卫队应该训练的,而是兼有野战和城战的内容:骑,射,步战,骑战,甚至潜伏,攀援……
后来,卫青开始重新编制营骑们的队伍,他将建章营骑共分为:部、曲,屯,队,什,队、伍共七重编制。建章营骑共五部,每部为两曲,每曲为两屯,每屯为两队,每队分为五个什,每什为两个伍,每个伍就是五个人。这样,不仅平时训练,作战十分灵活;还大大提高了统一指挥的效率……
还有……
当然这是建元三年以后的事情。
现在,建元二年的秋天,卫青才开始向着他的理想迈开了第一步!
到了建元三年后,韩嫣将会奇怪的发现,到后来,皇帝越来越不去看卫青在建章营骑的所作所为了。虽然每去一次,他还是会对营骑和卫青们的整体战斗力和气势的改观大为高兴。但是,接着便会在接下来的时候用很长的时间皱着眉头,苦苦思索。有时甚至放马由缰,狂奔一气,似乎要发泄心中的什么郁闷!
韩嫣不知道,看着卫青在建章营骑的所作所为,刘彻比任何人都兴奋,他比任何人都先意识到,卫青如一只即将振翅的大鹏,正在他提供的建章营骑这个小小的山林中,磨砺着他的爪子,试翔着他的翅膀。
但刘彻更清楚看到,正象他最先凭着直觉就预料到的那样,卫青不是普通的将帅之才。这是一只大鹏,不会满足于这一个小小的山峰。很快,自己目前能够提供的这个小小的地方,不够这只大鹏的翱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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