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在前往纪山的这段时间里,此地悄悄起了变化?
丢下布条,谢衣往前走去,顺着那仿若巨爪拉出的痕迹,他慢慢来到一处断崖边。
树影倾颓,土石翻覆,两具残缺的尸身横卧崖下,血淋淋地突入了谢衣眼中。
那是两个男人,正当壮年,身体并不孱弱,从装扮看应该都是朗德寨的居民,他们身边散落着一些货物,都已碎裂了。两人以扭曲的姿势倒落崖下,胸膛破开,几根胸骨高高地叉出来,仿若被掰开的蚌,内中血肉已掏尽了,肚腹里一片狼藉,隐约可见肠子拖在地上,断作几节;另有一人两条腿被齐根截断,不远处扔着一截小腿,露出半段骨头。
血流早已干涸,唯留下万分凄惨的死状。
谢衣皱眉,飞身跳下断崖,在尸身旁仔细查看,只见伤口并不齐整,看得到用力撕扯的痕迹,绝非刀剑所至,却也没有法术的干脆决然,尤其那断腿的男人,大腿断裂处还带着皮肉与,若他不曾猜错,当是被极大的力量硬生生扯下来的。
如此死状,当真令人不忍目视……
为何会死在这里,且死得这般惨烈呢?
这山中,何时变得如此不平静?
微微摇头,谢衣不由得生出满腹疑问,此刻却也不好断言,略一思索,他伸出手,指尖凝起法光,往两具尸身上探去,很快收回手,面色变得越发严肃。
他已查探到,这尸体上残留有妖气。
妖气……难道,就在自己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山中生了变故?
下意识地,他突然想起昔年听到的一则传闻。
约莫三十年前,谢衣曾探访朗德寨,与寨中一位独居的老妇人闲谈时,听她提及了一桩隐忧——那时候中原颇为动荡,这边陲之地倒是十分安闲,不染战火,不惹疾患。然而,清净日子一旦过得久了,人难免就会变得懒惰,丧失警惕,连自己居住在火坑之上也给忘记了。
火坑?谢衣闻言顿时来了兴趣,问她此话怎讲。朗德寨山青水美,平和安闲,无论如何也难与火坑二字牵扯上才对。
听他发问,那老妇上下打量他两圈,忽而冷冷一声,摇头道你个外乡人,莫打听闲事,反正如今连本地人都不爱听这些了,我昔年也想告诉些年轻后生们,他们都只嫌我烦,你知晓了又能如何?不如不要听的好。
见她脾性古怪,欲语还休,谢衣也不恼,依旧好言好语,请她将事情讲来——那时,自己并不知将听到何事,只觉这世间寂寞之人总是这样口不对心,嘴上说你不许打探,你无需理解,然而,若真有人与他们想到一处,定要撬开他们心里沉淀着的东西时,他们其实是欢喜的。
连自己心里挂念的那人,有时也这般别扭……
想到此,他不由得微微一笑,那老妇人看见怔了怔,转头想了片刻,方皱眉道:你若当真要问,我可就说了。
您请说。
唉……现在朗德寨的年轻人,有你这样耐性就好了。她长叹一声,缓缓道我原本不是这寨里的人,而要更往西南方去一些,年轻时节,我曾是个通神的巫女,住在一处山谷中。我们族民历来供奉女娲娘娘,你晓得不?
上古三皇之一的娲皇,我知晓的。
我们那一族人丁凋敝,我出生时,统共只有三十余人口,待我长到十五岁上,又减为二十三人。母亲自小教我一些粗浅术法,也将巫女的位置传给了我,并告知我族里的来历。原来我们这一族也曾兴旺过,可惜在两百多年前,此地曾有个妖物肆虐,为祸百姓,当时的巫女便向女娲娘娘祷告,请求诛杀此妖。娘娘慈悲,借了她一点法力,与此妖一番搏斗后,将它封禁在了不远处的山腹内。
谢衣点点头,顺手替她甄满茶,静听她复述那些远去的昨日。
她喝口茶水,继续道:可惜,那位巫女不知道,她在封印妖物同时,也中了它的邪法诅咒。她带着这诅咒回到族内,诅咒便蔓延开来,令许多族人的身子起了病害,不论年轻年老,皆不能生育了。于是,这一族便慢慢凋敝下去,连那些偶然降生的小孩,不少也染上了诅咒。族里管事的人令还健康的族人离开,迁居到异地,永世不再回归,这些人便四散而去,不知到了何方。
原来如此,当真令人唏嘘。谢衣摇头一叹,这下界也非完全的欣欣向荣,同烈山部一般逐渐走向衰亡的部族,依旧随处可见。
总之,我呢,算是族中最后的一代了,母亲告诉我族里的种种因果后,便令我离开,外出寻找可收容我的地方,自行谋生,同时叮嘱我:若寻到有本事,又愿提供帮助之人,便可将关于那妖物的事告知对方。当年那位巫女去世前,说女娲娘娘借给她的力量并非永恒,亦会随着时间逐渐消散,若再加上大势不妙,那妖物便终有破封印而出的一天,虽说它已遭上神神力粉碎了大部分灵力,可一旦见了天日,终究也是个祸害,须得警惕了。
这般……谢衣略一思索,问道:那妖物何时会破封印而出呢?
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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