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目平静,语声低缓:“你只是自认为欠我一条命,其实…你想多了…换作任何一个学生,任何一个人…我都会毫不犹豫地冲过去…你…并不是特别的…”
锥心刺骨,他那绝情的话语。这不符合他一向悲天悯人的作风,他怎么可以如此无情!我的泪水一滴滴落在他的脸上,伤心欲绝:“你说谎…你说谎…你为什么要说谎…”
我渐渐松开他的手臂,伸手抚摸上他苍白的面颊,伤心诉说:“老师,爱与被爱都是人类的权利,既然有爱,为何胆怯?为何逃避?你又何必在乎其他阻力?真爱理应得到尊重,同性之间的爱难道就卑微得令人唾弃?!真是庸俗…真是庸俗…”
他的双眸含悲茹痛,深深凝望着我,泪水溢满眼眶。他闭上双眼,泪水便顺着脸颊滑落下来,嘴里小声地反复地说着:“幼稚…幼稚…你太幼稚了…”
“是,我太幼稚,幼稚到会随着你的一颦一笑而欢喜,随着你的愁苦失意而伤痛;因为你而变得情绪化,喜怒无常,因为你想继续考研究生,想永远留在你身边,做你的依靠、伴侣,做偕老的恋人,而不是永远接受指引的学生…”我深情款款地诉说我内心真实的想法,“你厌烦也好,鄙夷也罢,我的爱不会因为任何蔑视而削减半分,不管你如何逃避,我始终不会放弃,直到你接受那天为止。”
我泪海滔滔,发出一声声悲鸣,心脏扯痛。俯身而下,我在他的额头上留下一个含泪的深吻,他的泪便更加汹涌。
我默默起身离开,我和他,都需要时间思考,都需要去细细理解对方的话语。
我坐在ICU门外,隆冬的阴寒透心刺骨,如同赫连意无情的拒绝,让我心寒阵阵。但是我不能轻言放弃,他定是有颇多顾虑,他的话语违背他的心意。
深夜十分,我被冻得身体僵硬,便偷偷回到监护室里,趁他熟睡时在里面取取暖。他睡得并不踏实,频频抽动,梦话一段接一段,不停嘟嘟囔囔。“不是的…”、“你不懂…”、“你…你太小…”。一会儿又陷入深深的睡眠,呼吸深缓。
凌晨时,我被他缓缓的蠕动惊醒,见他皱眉蹙额,呼吸沉重,我暗叫不好,忙喊来郑群查看。
一测体温又升了上去,郑群便马上要求抽血、验尿,化验结果很快送回来,郑群分析说:“尿检白细胞高,是不是尿管的问题?有尿路感染的迹象啊~”
他把被子掀开查看,我也凑过去。意博的阴茎,由于尿管的存在,变得红肿起来,怪不得他睡得不安稳。
郑群说:“还是把尿管撤了吧,已经感染了。血尿已经控制,恢复得应该不错。”
我心疼得看着那只小巧却肿胀的阴茎,瞬间红了脸。这么私密的地方,该是温柔呵护的,如今却遭受着疼痛。
郑群戴上口罩帽子,刚一消毒,意博便痛得惊醒过来。他呲牙裂嘴地呻吟:“啊~呃~”
郑群轻轻地抽出尿管,安慰着他:“马上就好了,再忍一下!”
我上前握住意博的手,让他放松。他感觉我在场,便满面通红,活像蒸熟的螃蟹。他抽回手,撇过头咬牙坚持。
处理完毕后,郑群嘱咐意博试着自己小解,不能再依靠尿管。郑群走后,意博急忙伸手盖严被子,头也缩进被子里不肯露面。
最喜欢见这位大叔羞涩的样子,嘻嘻~此时,我那伤心欲绝全部被抛到九霄云外,坐在他身边,小声说给被窝里的他听:“撤了尿管,离康复就进了一步!”
被窝里没有动静,我怕他闷坏了,便轻轻拉下被子,他那赤红的脸便暴露无遗。我撇撇嘴偷乐:“老师也是医生,有什么可害羞的啊!是不是在我面前才会害羞啊?!活活~”
我的奚落果真招来他的白眼,嘿嘿,起作用了!我的试探总是能戳中他的软肋!
“你…脸皮也太厚了…怎么撵都撵不走…真是…真是讨厌…”他语无伦次。
“我早晚会感化老师的,不管老师怎样对待我!”我偏要粘着他。
第二天早晨,白茅来得早,见意博熟睡,便悄声问我:“他还闹不闹别扭啊?!”
我暗笑:“见招拆招!我不信他不投降!”
白茅挑挑眉毛:“行啊!斗志昂扬的,我看好你呦!”
他拉我到角落里,悄声说:“行刺的凶手已经被关押,但是怎么都不肯招供,他一口咬定是死者的家属,说自己有精神病史。”
我急切道:“怎么可能!当时他暗示我,他三番五次追踪我…对!他一定是莫湑的「忠杰死臣」!莫湑一定收买了他!”
“我托朋友,已经把「材料」全部提交给检察院了!”白茅眼睛闪烁着无限光芒,“而且,据说院长已经几天没有来上班了,莫湑也托词出差开会,没有上班!”
“要携赃款潜逃啊!”我瞪大双眼,“可不能让他跑了!”
“我也担心这点,我们毕竟打草惊蛇了!”白茅纠结着眉头,“所以我抓紧时间上告,检察院与警方应该很快就会追捕这个大贪污犯!”
我和白茅各怀心事,伺候着意博洗漱、吃饭,谁也无心说话。而赫连意,见我死皮赖脸地忙前忙后,也不好意思开口讲话。
事毕,郑群来查房,并且给伤口换药。待他仔细观察了心电监护以及生命体征后,他长出了一口大气:“体温总算是恢复正常了。再者就看感染的控制情况。伤口愈合的很快,是好兆头!”
我们提着的心总算暂时放下,都为这个好消息感到高兴。正喜悦时,便见纪仁领着一群白衣人进了ICU,浩浩荡荡走近意博的床位。
白茅赶忙上前,笑脸相迎:“不知孟院前来,有失远迎啊!”
我长大嘴巴,原来这群人是医院领导,为首的老男人就是传说中的副院长——孟青田!这个人物可不简单,据说他年轻时在急诊科是个响当当的医疗能手,后来一路顺风顺水,极速高升,如今医院的大小事务,必须经过他手,而他也成为争当正院长,取代正院长(也就是照片上的“大蛀虫”—陈兵)的不二人选。
意博见领导亲自慰问,挣扎着要坐起来,我忙上前把床摇高,好让他靠坐交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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