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吹又生
暖乎乎的烛光夹杂着灰扑扑的影,忽闪着身姿扑在面庞上,黏在眼睫上,又贴在发丝上。
却涟漪刚沐浴完,换上了芙蓉色的小衫和雪白的亵衣,坐姿不太规矩地窝在床榻一角。
柔嫩的指肚捏着一纸豆色信,上面洋洋洒洒密密麻麻写了一大堆,可扫过去的目光却一直没有动弹,只是放在那里罢了。
信上的字是她最熟悉的那手,飘逸潇洒,又不至于凌乱到根本认不出来哪个字是哪个字。尤其是信最尾巴根上的一行字,最颤她的心。
不羡鸳鸯不羡仙,只愿岁岁心常安。
这种可以挂在嘴上的蜜话她早就不是第一次听了,尤其是从他口中说出来,无比动人无比撩拨她心弦。也正是如此,日日还要板着脸面对他的确很是辛苦。
随着烛火的跳动,她的心脏也渐渐安分下来,终于有心情将这封信从头到尾看一遍了。
其实信上也没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反倒是记录了一堆不值一提的芝麻小事,都是有关他的事,就跟日纪薄似的,只是换了方式给她摊开看。
因为她从来没跟人说过,所以也无人知晓,其实她很喜欢看这类了无波澜的日常小事,尤其是熟人的。
更何况,这还是沈酩殷的小事,关键这人心里闲散,每次写两行的事,就得再加三行有关她的酸话。
啧,恶心死了。
嫌弃地挑挑眉,却涟漪没有刻意压制嘴角的弧度。
真是奇怪,她以前明明最讨厌满嘴酸话的绣花枕头了,怎么这种事放到那家伙身上她不仅不反感,反而有些跃跃欲试地享受其中。
怪,实在是太怪了。
猛地,她又想起进府前,还站在“郡主府”门匾下时他所言的话,以及那只安分地躺在其主人掌心的胖乎乎小木鸟。
木鸟她收下了,可雕木头的人还是被她拦在了门外,连个好脸都不稀得给他。
也难怪沈家世子幽怨至极地趴在墙头,居高临下地嘟囔“岁岁当真是心狠,连个笑都不愿意给我看”。
临进门时,却涟漪也没有回头,只是随着他语调的曲折,握着小木鸟的指腹在不自觉中收紧。
待将其郑重其事地放到桌案上时,掌心早已印出一圈粉嫩的纹痕。
回忆断开,却涟漪一抬手,信纸被轻飘飘地丢到了地上,还传出一声细微的声响。
瞥了眼地上的物件,她抿唇,还是弯腰又捡了起来。
对折又对折后,捏着它送到已经被拿走了灯罩的油灯上,静静地等着噼里啪啦的灯火将信纸吞噬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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