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iranda在第一次来的时候还深深感叹说像“故宫博物院”似的。现在,四个字却足以概括:人去楼空。这里,空的可怕,就像从来没有这些人、没有这个公司存在过。
高煤凰头脑有些发晕,扶了扶身边的一段木质栏杆。
呃,也不是全空的,至少会客室偌大的桌面上摆放着一份国内风行的八卦杂志,看看日期竟然是昨天的。主版的新闻标题大的刺眼:时尚主编搭上又一名商业巨子,这一个,会不会是终点?上面配的图片是易子乔和她吃饭、并肩走路甚至在外滩上“看月亮”那一晚的照片。有一张,她的头枕在他的肩膀上,分外亲昵。新闻中历数了她的历任绯闻“男友”,却把和易子乔拍拖的事实说的确凿无疑。看这报道,连她自己都觉得,她好像跟易子乔真的是有过一段。
“总监,我们的股票因为最近这阶段的连续利好消息,已经刚刚连升了三个价位,今天一下子这样,怕是要不成啊。”Miranda在她身边好心提醒。
连Miranda这个小助理都知道,她又怎会不知道呢?接下来的,将是《MarieClaire》中国版的巨大损失,随之而来的,就是她的名誉扫地和身败名裂。
她清晰的意识到,这个时候,她再做什么,都毫无用处。显然,这不是易子乔一个人可以做的了的,一夜之间,一个美丽的商业帝国矗立在她的面前,找到易子乔那样一个近乎完美的人来演这场注定会胜利的戏。又一夜之间,泡沫一样烟消云散,无影无踪,哪是那么简单就能做得到的。她来的时候,没有像那些突然之间解体的公司那样,门口挤满了员工,而是无声无息,死城一样。这就说明,很久以前,一切都在按部就班地在做。
这么完美的一个陷阱,精心布了这么久的局,就为了整她高煤凰?她高煤凰何等何能?配得上用这样的局来害她?
高煤凰的眼睛血红,她对着Miranda静静挥了挥手,示意她离开。Miranda大概怕她有事,离开她一段距离,却远远盯着。
一夜之间,受尽凄风苦雨。她也终于想明白为什么易子乔要这样毫不顾及自身利益地毁了她。这——就是那个人想让她承受的啊!
高煤凰先是找高煤龙尽力弥补损失,免得受到法律起诉。然后马上跟总部联系,免职是理所应当的,在做出了这么多离经叛道的行为之后,总部的容忍已经到了极限。要么,功成名就,要么,功败垂成。很显然,这一次,是后者。
虽然她标新立异了一次又一次,总是收到来自外界的无数鲜花和掌声。这次的事,还是抹杀掉了她的种种功绩。外界更有人传言,这很可能是她和自己男友做的一局,说redseason早已是强弩之末,只等这一单跟着她做成电视节目有了宣传效应赚到盆满钵满才携美归山——自然,她高煤凰就是那个“美”。
她永远记得自己的直属上司在电话里那沉痛的语气:“那个易子乔是你什么人你心知肚明,不要以为可以为所欲为,上帝有一双公平的眼睛,和一颗公平的心。你在这里得到实惠,它必会在将来的某一处找到你。”
“请您相信我,我真的对易子乔的事情全不知情……”那边挂断了电话,再没有给她任何继续解释的机会。
人海江湖,一招招的领教。高煤凰这还是第一次觉得力不从心。祸延九族,这次连高煤龙都跟着她损失不小。她这一次事情,已经将他账面上的余钱扫的精光。他却还反过来安慰她:“钱是身外之物,去了会来,来了会去。什么都不在一朝一夕,凰凰,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这一生里,她的愁苦太多。只有她的亲人和朋友,在她最最苦难的时候,一次又一次站在她身边,一次又一次地选择了什么都不问。
职位丢了,高煤凰在家里整整病了两个星期,田雨萌衣不解带地照看了她两个星期。令她欣慰的是,Miranda竟然天天都会来看看她,来了也不说公司的事情,只是在她旁边絮絮念,说她怎么越躺越瘦了,问她什么时候再出来上班,还要做她的助理。高煤凰觉得自己还不算失败,至少有个下属在落魄的时候依旧挺她。
高煤凰对着任何人,始终保持沉默,没有跟任何人讨论过这件事。事情出来之后,她除了应对和补救,基本没有解释什么,也没有调查什么。
这天,窗外下着小雨,她坐在屋子里的藤椅上第一次拿出了笔记本电脑,却被旁边手疾眼快的田雨萌一把盖上了:“你要干什么?”网上对她的报道铺天盖地,清一色的□□,让她看见,怎么是好?
高煤凰望住她的小花圃中的五彩缤纷,笑着说:“萌萌,相信好,我还不想早死,不会主动去看那些有的没的。”
田雨萌丝毫不示弱:“那你想干什么?”
“我只是突然想起来,有件事要答复我在国外共事过的一个朋友。”
田雨萌将信将疑地看着她打开电脑。果然,她径直打开了邮箱。田雨萌这才放下心来,退到能远远瞄到她的地方。
高煤凰实际上并不是给什么朋友写信。她突然想到自己和易子乔曾经用私人邮箱收发过一次资料。想试着给他发去一封邮件。
她斟酌了一下,这样写道:
“我始终相信自己不会看错一个人。可是,事实就摆在这里,让我无法回避。我思来想去,和易姓的人没有过任何瓜葛。那么,为什么?”
邮件发出后,她对着电脑呆呆看了很久,他没有答复她。她想要一个什么样的答案呢?自从她远走他乡,就一直想脱胎换骨,做一个有血有肉、真真正正的新人。劫后余生,宛若隔世,她和那个人,再没有了一丝一缕的联系。自从回来上海,连做梦也很少再梦到他。会吗?真的会吗?
她呆呆对着电脑,又打上了一句话,打上之后,她仔细端详了许久,又删了。之后,再打上,还是那句话。再删。最后,终于鼓起勇气,把那句话重新打了出来:
“是不是宋掷成?”
她沉默下去,等待易子乔给她一个答复。
许久许久,仿佛等到她眼睛都有些花了,“叮”地一声,一封新邮件静静躺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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