蕴之突然转身朝台下的客人道:“抱歉,今天酒会就此结束,请各位先离开。”朝门口打了一个手势,几个警卫走进大厅疏导客人。客人一边议论一边退场,不多时,诺大的宴会厅便只剩下我、阿明、倪太太、倪家兄妹几人,喧闹转为了恐怖的窣静。
我感到恐惧,扯住阿明的衣服,说道:“多说无益。倪太太,我们法庭上见。”
思思像被打蒙了似的,瞪眼问阿明:“她说的是真的么?”
阿明不敢看她,侧脸道:“对不起;思思……”
只听思思“啊”地发出一声尖叫,厉声道:“你骗我!我恨你们!恨你们!”哭着冲出了大门。倪太太这时却挣扎着走过来,死死地盯着我,说道:“告诉我,你妈妈是谁?”
我看着这个面色苍白如纸的女人,嘴角掀起一丝不屑,说道:“倪太太,你还是等着法庭传审吧。到时候你就会明白一切了。”
阿明牵起我的手,说道:“我们走。”正要离开,肩膀被敏之一拉,听他恨恨地道:“你这就想走了么?”
倪太太却拉住敏之的手臂,既幽怨又沉着地道:“让他们走。”
一个多小时后,我俩又回到了南山路113号那个晦暗凌乱的家。阿明扶我坐在床上,倒了一杯热水递给我,说道:“你好好睡吧。记得关紧门。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那你呢?”
“我要出门。”他说着便站了起来。
“这么晚出去干什么?”我急道。
“我要去找思思。我怕她会出危险。”
2
三天,阿明找了思思三天,还是没找到。
三天,他每天都处于精神恍惚中,没有一个夜晚是睡踏实了的。我甚至还听他在梦里叫着思思的名字。
第四天一大早,我对他说:“我去倪家看看思思回来没有。”
不顾他的反对,在傍晚时分一个人悄悄地回到了倪家。
刚一进大门,我就敏感地嗅到一丝寂静而古怪的气息。那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我不由打了一个寒噤。心念一转,没有进别墅,而是穿过花园,来到倪家的私人马场。
倪家的私人马场,远望是一块养眼的绿毯子,宽阔而平坦。就地倒下,把毯子往身体上一裹,人体就贴近了大地。近处,几匹配备豪华的荷尔斯泰因马在栏杆边悠闲地啃着草,衬着如血的残阳,好一幅色彩浓妍的西洋画。
顿时想起数天前,我和蕴之骑马奔驰在另一片草场之上的情景。他穿一身骑士服,脸庞在晨曦中若隐若现,俊美如王子。我则是一个幸福的公主。不禁感叹人生无常。
正望着这一片草场发呆,忽然背后传来一个沉郁的声音:“阿梅。”
我转过身,看到的是敏之的脸。从那以后,我再也没见过一张这么绝望的脸。不是愤怒,不是悲伤,而是绝望。
他一定很恨我。我想。是我温柔地给他披上生活的希望的外衣,又当众粗暴地把衣服撕开,让所有人透视到他那颗破碎而病弱的心。
我们静静地对立,置身在万古冰河。他站得那么直,像一座雕像。夕阳的余晖泻下,雕像镀上了金,高贵而凝重。
“你想要怎样?”我说话。
无声。
“你想找我算帐的话尽管来吧,我决不还手。”
还是无声。
我一直很惧怕这种仿佛专属于敏之的无声之中透着威逼的气势,便说:“那我们法庭上见。”转过身,刚一迈步就听到声音又响起来:“为什么?”
我回身,他的脸上多了丝痛苦的痉挛。
“为什么要骗我?”又说了一句,声音像是雪气凝成。
https://www.cwzww.com https://www.du8.org https://www.shuhuangxs.com www.baquge.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