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她叫什么?”温景漾愣住了。
水彰见状不解,但还是答道:“她姓张,讳漾漾,今年,应有四十出头了吧。”
温景漾把头深深埋在凌琰胸前,暗暗拭去了泪水。
“凌璟姐姐,你怎么了?”水彰察觉了温景漾的异常。
“没什么,想起了一些往事而已。”温景漾转过身来,已是常态,“她也是我父亲的一位故人,是知府温大人的夫人,十六年前,已经因病去世了。”
“这样啊……”水彰黯然,“那我也总该去上一炷香的。”他知道,张漾漾是他现存世上的最后一位血亲了,而现在,也没有了。
凌琰抚着温景漾的脖颈,让她靠在自己肩上。当温景漾话音落下的时候,他便即明白,张漾漾,就是温景漾的母亲。
而水彰还并不知道,面前的这位凌璟姐姐,正是她的亲表姐。
水彧正牵着钟离冰的手走在山间的小河边。雨后初霁留下的芬芳还留存着,青草的尖端还挂着水滴,泥土被水浸得松软,他们走在水边凸起的石头上,深一脚浅一脚,倒也不至乏味。
从他们相识至今,已有两年,这还是水彧第一次牵着钟离冰的手,就这样静静地散步。
钟离冰还是会时常感觉气息不稳,甚至是气息凝滞,若是有时运功急了,还会尝到喉头的腥甜。为了这短时间内的修为大增,她付出了很多,不知道自己究竟能撑得住多久,可如今,把手放在水彧的掌心,她竟感觉心安,她感觉不怕了。
“呃……”钟离冰突然捂住胸口一阵喘息,怕是气息又乱了。
水彧忙捏住了钟离冰的手腕,再摸了她的脉搏,不禁眉头紧锁,“你脉象很乱,练的到底是什么功夫?”
“我……”这一次,钟离冰忙抽回了手来。
水彧就这么看着钟离冰,全然不容她隐瞒的样子。
“我求了林婶娘。”钟离冰只好如实回答,“让她教我逆行磬音诀。”
“逆行磬音诀!”水彧吃了一惊。
陈青莲练的是什么功夫,又是如何练的,水彧并不清楚,毕竟那只是他一年到头见不到几面,八竿子打不着的舅母。可他也明白,陈青莲不是自幼习武,无论力量、招式,都不及普通的武林高手,然而其武功竟至如此境界,能杀人于无形,但凡对其有所耳闻,都不敢随意近身,那必定不是用寻常的呼吸吐纳之法。
磬音诀水彧也知道,那是一种修身养性的内功心法,若是修习得法,对身体有极大裨益,若能修习得法并且能长年修习不间断,更是可以积累深厚的内力,而且尤其适合女子修习。那么便不难想到,逆行磬音诀,就是靠透支自己的身体,短时间内积累深厚的内力。
水彧不知道这逆行磬音诀的具体后果都有什么,可他明白,但凡是逆天而行的修炼,早晚要承受非人的痛苦。逆行真气,这亏空积累得多了,一旦气息行岔,将这旧伤一激,那可是要从心口疼到指尖的。
从前钟离冰就连扎一个耳洞都要大喊大叫,可如今,她竟连这椎心之痛都自己暗暗忍了。
钟离冰垂下手去,恰碰到了水彧的手,竟是拳头紧握,不住颤抖。钟离冰忙收回了手去,暗暗藏在广袖之中,也是神不知鬼不觉。
“表哥,你不要自责。这都是我自己的选择。”钟离冰低语。
水彧一愣,停下脚步,转身看着钟离冰。突然感到一阵心慌,背上直冒冷汗,这是许多年不曾有过的感觉了。他突然感觉不认识嗣音了。如今的她,武功高强,心思深沉,谈吐得体,懂得察言观色,再不是从前那个心里藏不住事的天真烂漫的小姑娘了。
“表哥,我还会是从前那个我,我……不会变的。”话音落下,钟离冰即住口,这句安慰,一样很苍白。
水彧看了看天空,淡道:“黄昏了,我们找地方住下吧。”
“好,听你的。”钟离冰蛾眉微低。
才一到了房里,钟离冰便掩了房门,仰面躺在了床上。
这一日天有不测风云。这半年多来她杀过不少杀手、恶人,也受过不少的伤,可从不曾像今日一样遇到过这样的劲敌。更何况今日原本耗费了不少气力,却又与水彧正面交手,体力早已透支。气息早就乱了,如此这般强压着,也不是办法。
那个熟悉的疼痛袭来,确是从心口疼到指尖。这时候天还凉爽着,她额上却已是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不知在无人的空谷当中喊哑了多少次嗓子,抓烂了多少件衣衫,咬破了多少次嘴唇,才终于习惯了在黑暗中默默忍下了这撕心裂肺的苦楚。
“嗣音!”水彧破门而入,从身后抱住了钟离冰。
水彧是连连敲门不见有回应,又听见房中异动,房门又没锁,这才破门而入。而方才的声息,钟离冰几乎没有注意到。
钟离冰不想水彧看到自己这个样子,却是挣脱不得,半分力气也使不出来。很快,一股真气流入体内,她感觉舒服了许多。稍稍能用上力气,她忙挣脱了水彧的双臂,独自坐在床角,低声道:“表哥,你不必为了我浪费真气,我自己能扛过去。况且今日实属情况特殊,若是调息得当,不会常这样的。”
“你别再练这个了。”
钟离冰对此避而不谈,反道:“我愿意做大盗夜罗刹,你不用劝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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