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丹哥哥他……”钟离冼放下了笔,语气缓和下来,“他是个精明的人,他知道该怎么做才是明哲保身之举。”
“你……是……你还是阿冼吗?还是……我从小认识的那个阿冼吗?你……我感觉……我不认识你了!怎么会……怎么会变成这样?”霎时间,阿米拉泫然泪下,瘫坐在了地上。她的眼泪,落在了纸上,落在了桌上,落在了地上。
“阿米拉!”钟离冼跪坐在阿米拉身畔,抱住了她,“阿米拉……阿米拉……阿米拉……如果恨我,会让你觉得好受的话,你就恨我吧。”
“阿冼!你那时候是嫡出的王子,而我只是个庶出的公主,我从来都没觉得自己能配的上你,我也从来都没想到你做了大汗,不娶个□□的公主,却向我二哥求娶我。可是现在……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好恨你!”阿米拉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下一下地捶着钟离冼的肩膀,却是无力地落下。最后,她扑进钟离冼的怀里,放声大哭。
后来,自那一次哭过以后,阿米拉再也没有这样放声大哭过。
那天,他们静静地相拥,一直到黄昏。
夜幕降临的时候,他们起身。阿米拉研墨,钟离冼执笔,完成了伊赛史上的最后一封国书。这张纸上,还落着几滴阿米拉已然干涸的泪水。
塔丹同时听说了两件事。
第一件,伊赛汗王决定,率部归顺□□。这第二件……京城传来的消息,伊赛先王,是□□的皇帝杀的。
塔丹一拳击在桌上。
齐尔吉跟在塔丹身边的年头多了,读得懂他的心思,遂试探着问:“如果大漠上乱了,咱们占不到便宜。咱们真要走这一步吗?”
“穷途末路,绝处逢生!伊赛和萨顿是一个平衡,钟离冼想打破这个平衡。这杆秤,可以偏,可以晃,但不能倒!”
消息只一两日工夫就从扎勒塔传到了扎托。纵然钟离冼下令杀了传谣之人,达伦加和达伦绮的动作也是迅疾非常。可这时候不管再做什么,都只是治标不治本了。因为这一日是六月初六,离□□来使预计到达伊赛的日子,只有一日了。
钟离冼之所以敢当众宣布这个决定,是因为军队上有阿甲和史华莱把握,绝不会乱。可如果是个人行为呢?当初钟离准和钟离凝可以以个人的名义跟着水彧去打北陵丘,如今伊赛同样有许多人可以以个人的名义去办一件事,杀了天朝的来使。
这一个漏洞,果真是没能防得住。要怎么防?难不成要调军队,去防着自己人?
六月初七,果然不见□□的使团。钟离冼是冷着脸出现在大殿上的,他浑身上下带着的冷肃令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禁一颤。
“□□的使者,是谁杀的?”说罢,他扫视着殿上的每一个人。所有人都感觉喉头一紧,仿佛被一把利刃锁了喉,动弹不得。
寂静当中,钟离冼又一次打破了寂静:“是谁干的,主动说出来,本汗免了他的死罪!”
“说呀!”钟离冼大喝一声,“我们伊赛的男人,敢做,不敢当吗?!”
老将库卓蠹隆上前一步,脱了帽冠,跪地行礼:“大汗,是末将派人做的。”
库卓蠹隆和钟离冼姓一样的伊赛姓氏,论起来,钟离冼应该叫一声“叔叔”。他是老将,战功累累,曾经跟着阿卓和一同打天下的。这个结果,对钟离冼来说,意料之内。
钟离冼点了点头,朗声道:“库卓蠹隆,目无王法,私自暗杀□□来使。鉴于其跟随两代先王,战功无数,特免其死罪。然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杖责三十,即日起,免职!众人,可有异议?”
没有任何人回话。
“既然如此,那便是众人都默许了。执行!”说罢,钟离冼转身离开了大殿。
事后,钟离冼到库卓蠹隆处拜访,端端正正地给他行了一礼。库卓蠹隆本想拦着,可他没有内功,又怎及钟离冼习武多年。
钟离冼道:“人前论君臣,人后论亲疏。大殿上,我是汗王,您给我行礼;下了大殿,您是长辈,我给您行礼。”
库卓蠹隆道:“这临到最后,我还给大汗添了这么一桩麻烦,真是惭愧了。大汗心里应该也明白,出了这种事,但凡是伊赛人,都咽不下这口气。我行事操之过急,是我莽撞了。大汗今日拿我立威,我毫无怨言。但是,我依旧要提醒大汗,大汗身上的担子很重,要多加小心。”
钟离冼点了点头道:“叔叔放心吧。咱们伊赛的天下是舅舅、父汗、母后和叔叔们打下来的,如今长辈们年龄都大了,该是你们歇息的时候了,以后的路,便由晚辈们来铺平。请各位长辈拭目以待。”说罢,钟离冼留下了他带来的器物和药材,离开了库卓蠹隆的府邸。
库卓蠹隆看着钟离冼的背影,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
钟离冼离开了库卓蠹隆处,就匆匆回去了。纵然严惩了始作俑者,再想补救此事已然是来不及了。□□受此大辱,如不发兵,则不能堵悠悠众口,是以不管是不是本意,这次对峙都是难免了。为了应对此事,必须立时集结军队。
钟离冼回去以后便召了钟离准、勘代、史华莱、阿甲等人商议应对之策,一直从晌午,商议到了深夜。
一夜之间,伊赛各路军队集结,巩固扎托城防。可重点防御的方向,不是东边,而是南边。钟离冼下了严令,如对方不动手,则己方绝不能动手。
六月初九,钟离冼迎来了继位以来最危急的时刻。伊赛东境,□□大军压境,挂帅的乃是驻守达兰答通的大将军,出师之名乃是因伊赛擅杀□□使臣,为讨回公道。
对此,钟离冼回应已将始作俑者罢免严惩,其余则没再有任何回应,只派遣大军布好了防线,与□□大军对峙。
塔丹收到消息的时候是松了一口气。现下□□公开打压伊赛,萨顿是可以暂时松了一口气。可是,他也一时都不敢松懈。如果□□和伊赛真的开战,□□虽不一定能一举拿下伊赛,伊赛也必将式微,□□灭伊赛也是指日可待。如果伊赛覆灭,下一个就是萨顿,西边的术竺尔族、金淦族更是凶多吉少。可如若此时萨顿与伊赛统一战线,共同对抗□□,却也不是十拿九稳的胜算,更与□□结下了梁子,也是不妥。如果……陈兵伊赛呢?至今,他都没有完全看清楚钟离冼的态度,而且,刚刚收到的消息,伊赛的防御滴水不漏,萨顿根本无机可乘。
钟离冼,可真是个狠角色!
此时,谨亲王也是坐不住了。此时的局面,他也是喜怒交加。皇兄终于算是如他所愿,拿出了些血性,陈兵伊赛了。在他心中,要立国威,就是要用武力,扬军威。而不忿就不忿在,挂帅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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