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突然这么关心彧儿?”林濬很是轻松,就是夫妻之间拉拉家常。不过这屋子里的气氛可着实是诡异。林濬是轻松常态,陈青莲却一直冷着脸。可十几年来,巉元府林家一直都是这样。喜怒不形于色,这原是陈青莲早就练就的功夫。可林濬看得出来,她什么时候心里在笑。
“我观察他很久了,他长得很像一位故人,行事也很像。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孩子。他是在京城捡的吧?”
“是。但是,也不好说啊。彧儿的身世一直是个谜,也只知道他本姓是靳,仅此而已。天下姓靳的纵然不多,却也不少。”
“我希望他是,可也没办法证明他是。”
“那就别多想了。”林濬伸出了手。
陈青莲把手放在林濬手心。这彻骨的凉是因为陈青莲练的武功心法,林濬早已习惯。虽然这透心的凉是不能被温暖的,不过每次触到林濬手心的温度,陈青莲都很心安。
那日回去以后,钟离冰就缠着水彧要给他讲元戎弩。其实这也算不得什么武学,应算是机关木作之类,不过水彧懂起来确是比水影容易得多了。不过水彧对武器的研究不多,他一向认为靠兵器之长,不是习武之人应有的作风。
若说这庆云班的沈班主倒也是有心了,在这七夕之夜演这场《月下影》,自然是座无虚席。
水家人从不仗着身份迫人家行方便,但毕竟也知道这是水家大少爷,班主还是给他们二人安排了一个好位置。
来看这种戏的人,总是出双入对的。水彧和钟离冰只并肩走着,看着四周出双入对的男男女女,他们不禁有些窘迫。水彧略略看看也知,来看这场戏的要么是富贵人家,要么是文人墨客,要么是江湖儿女,没什么人是来自平平淡淡过日子的百姓家。
当年钟离珉和水云卿虽算不得离经叛道,可终究也不是走寻常路的。说起来庆云班倒也是大胆,竟敢在京城提及如此敏感的一段往事。虽然隐去了造反起义不提,可毕竟在京城,还是有许多双眼睛盯着的。
水彧定睛看去,那坐在第一排最好位置的二人,正是拓跋炜和靳文婧。拓跋炜未曾刻意隐瞒身份,自也不难知道,他们二人便是谦郡王和谦郡王妃。他不禁自言自语道:“祁五哥也来了。”
钟离冰听到水彧的低语,便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问道:“有熟人来了?”
水彧轻描淡写道:“嗯,谦郡王和王妃,在明前楼认识的。”
钟离冰并无太多惊讶,就好像她在知道钟离准认识定平公主和端玉公主的时候,也不曾惊异过。在她眼中,人不分贵贱,都是一样的。她赞叹了一句:“五爷和王妃长得可真年轻。”
水彧道:“他们本来年龄也不大。”
钟离冰好奇问道:“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那日回来,他请我到明前楼坐坐。彼此谈得来,写了两首诗。”轻描淡写。
钟离冰自言自语:“你说……写诗有什么好的,好好的话说得云里雾里,非要让旁人猜,猜来猜去的不知费了多少工夫。一生不过六七十年,不知让你们这些文人浪费了多少时日。”
水彧装作一副没听见的样子,可他是何等耳聪目明,自然听得一字不落。
不久,大戏开幕,这一句随口的抱怨,也就留在了二人心里。
一轮皓月徐徐升起,在高高搭起的戏台上。戏开幕了,方才嘁嘁喳喳的议论声也如海潮退去一般,渐渐低了下来。
而外面的空中,一弯月也同样徐徐升起。然而,灯火通明的不夜城却并不缺这弯明月洒下的白华。
只有站在屋顶,才真切地感受,身披月光的感觉。
站在屋顶,翘首望去,月光正柔,俯首看去,华灯初上。
还记得那年夏天,芟右赌坊的屋顶,那个挡住月光的身影……
“在下钟离珉,还未请教……”
“风三侠记得我是赌神便是,其他的,知道的太多,对你我都不好。”
“众所周知赌神逆乾坤乃是一年轻男子,风三侠何以称在下姑娘呢?”
“那么,在下是猜对了,姑娘女儿之身,何以好赌?”
“他们每一个人都做了最充分的准备,却都输得最惨。这样,值得吗?”
“那你感觉,我值得相信吗?”
少年们满心向往,盼着有朝一日自己也能成为这舞刀弄剑的侠客,英雄救美,抱得美人归。少女们被这跌宕起伏的情节牵动着心绪,一时会心一笑,一时又心神荡漾,一时捶胸顿足,一时又潸然泪下。有的少年夫妻亦双手交握,好不甜蜜。
戏演到动情之处,好似真的在万仞悬崖之上。
起风了……
钟离冰也不禁咬住了嘴唇。不知听父母轻描淡写地讲述过多少次,她却从不知,经历生死,是这般惊心动魄。心下清楚,这戏台上再如何都是假的。可是当年……
就连钟离冰的心底也忍不住在颤抖。
爹,你可曾想过,你这纵身一跃,或就将是尸骨无存。
娘,你可曾想过,你纵舍命相随,也不过是终老桐山。
那样的话,就不会有阿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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