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衔池自知这样不妥,也存心示软,抿了抿嘴唤了一声:“殿下?”
&esp;&esp;她唤得很柔,尾音微微上扬,轻轻挠过耳朵似的一声。
&esp;&esp;宁珣神色淡然,看着她上前一步。她似是在试探他,贴近的动作犹犹豫豫。
&esp;&esp;下一刻她却突然伸手,握住他撑伞的那只手,慢慢将伞向他这儿移,挡住他肩。
&esp;&esp;她的手叠在他手上,并不能完全将他的手包住,只贴着他的手背。
&esp;&esp;她的手是湿的,冰凉。
&esp;&esp;他无端想起幼时曾贴身佩戴过的一块寒玉雕成的玉佩——宫中御医说他体热,常佩戴着大有裨益。彼时帝后恩爱,他的一点小事儿落在帝王眼里都极为紧要,寒玉再难得,也立马便令人去搜罗了来。
&esp;&esp;那玉佩他很喜欢,只是时不时会被它冻一下——举世罕见的寒玉,即便紧贴着心窝戴,也怎么捂都捂不暖。
&esp;&esp;宁珣放任她靠近,在她将另只手也搭上来,轻轻交握住的时候,才淡然开口:“你屋里有人?”
&esp;&esp;衔池眼神一闪,镇定道:“是梅娘,我在坊里最要好的姐妹。方才怕惊扰殿下,才没出来。”
&esp;&esp;她话还未完,身后便有开门声,女子清丽声线响起:“夺月坊梅娘,拜见太子殿下。”
&esp;&esp;雨还在下着,屋里绝对听不清她方才那句话。
&esp;&esp;衔池小小松下一口气。梅娘自己走出来,他总该信了吧?
&esp;&esp;宁珣却一眼都没回头看,只轻笑了一声。
&esp;&esp;也不知是里头的谁和她心有灵犀。
&esp;&esp;她两手交握在他撑伞的手上,因着手臂抬高,露出曼妙腰线。宁珣抬手握在她腰身,姿态亲昵,手掌重重一摩挲间,感受到她浑身突然僵直。
&esp;&esp;衔池微微皱了下眉。舞鞋和信还在她怀里——他不能抱她。
&esp;&esp;在他使力将自己箍过去前,她适时开口:“殿下,此处人多眼杂,不比宫中,衔池身份低微,若被人瞧见,难免落人口实。”
&esp;&esp;宁珣微微低头,握着她腰的手青筋暴出,却还是控着力道,不曾让她吃痛。
&esp;&esp;他来此地接她,难道就不落人口舌?
&esp;&esp;是怕被别人看见,还是怕被沈澈看见?
&esp;&esp;见他久久不动,衔池垂眸:“还请殿下三思。”
&esp;&esp;她话音刚落,他便松了手。
&esp;&esp;此时宫人才远远跟上来,在宁珣授意下,将早就备下的披风呈给衔池,又递给她一把伞。
&esp;&esp;衔池披上披风,接过伞行礼谢恩。
&esp;&esp;可他一眼也没再看她,神情冷淡,从她身前走过。
&esp;&esp;她来时的马车还等在这儿,自然便没与他共乘一辆。
&esp;&esp;马车驶离夺月坊门前那刻,宁珣掀起车帘,淡淡瞥了一眼她住的那栋小楼。
&esp;&esp;他不喜雨天。
&esp;&esp;秋雨不喜,春雨也不喜。
&esp;&esp;直到回了东宫,这场雨都不见停。
&esp;&esp;衔池将自己泡进浴桶,蝉衣在她身后为她舀着水,温热的水流自肩膀浇下将寒气带走,她舒服得喟叹一声,转而又开始发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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