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屠衍听了,没有什么表情,又继续问,“那萧相呢?”
“这个到没有听说什么,除了早朝,皆卧榻病重,闭门不出府,似乎没有异常。”
申屠衍的脸色有些异常,却依旧看着他们点粮。
朝中最难以捉摸了的人,不是缙王,也不是太子,而是萧无庸。其他人手段狠辣,都有自己的目的和利益,可是萧无庸这个人,好富贵,好权势,好娈童,又好像什么都不要,都好像每件事情都和他有干系,他似乎是站在怀昭太子这边的,又好像是站在缙王这边的,又好像谁也不支持……
申屠衍觉得自己是不能参透了,他记得第一次见到萧无庸,是在祁镧山下,当时他正经历了一场厮杀,只剩下了他和刀疤,而那个站在山岗上的紫衣人,就目睹了这一切,眼中是悲悯,也是淡薄,或者说毫无情绪,当时的他就被深深震撼到了。
他那数十年不变容颜下藏着的究竟是什么?
没有人知道,或许知道的人都已经死去。
他转过头去,忽然看到角落里有一大车,盖住布,满满当当的,却没有人去动他,便问,“这一车怎么不点?”
“回将军,这一车是一起被送过来的,却不是棉衣和粮食,而是……”申屠衍揭开围布,满满当当的可不是当日钟檐给胡老板发的货吗?因为当时是钟檐奴役着他装车的,因此他印象特别深。
那些伞全然是暗色的,撑开来非常的大,因此他还问,“怎么这些伞这么大,这么难看?”和平时的很不一样?
钟檐不以为意,敲了一下他的脑壳,“那当然,铺里那些伞是给闺阁姑娘的,自然漂亮而精致,其实比不上这种耐用,而北方日烈多风沙,因此伞骨粗短结实,伞面宽大,用来抵挡风沙……”
申屠衍搬着货物,听他眉飞色舞的说,“你别看这小小的伞,它们可都是有魂的,你既然靠着它谋生活,就要尊重他,怎么好嫌它丑?伞魂骨魄,都是长着心的,也许到了关键时候,他还能救人命呢!”他忽然觉得这个时候的钟檐真是好看呐,布衣青衫,专注于一门普通的技艺,可惜当时只道是寻常。
当时他觉得好笑,便问,“怎么个救人法?”
申屠衍想了想,说,“司马迁在《史记五帝本纪》中,就这样写过,使舜上涂廪,瞽叟从下纵火焚廪。舜乃以两笠自杆而下,得不死。你看,斗笠都行,更何况伞面这么大,可不是救人命吗?”
舜乃以两笠自杆而下,得不死……
舜乃以两笠自杆而下,得不死……
他又念了一遍,将记忆中的话都念出来了。
他想,玉门关之围,可以解了。
竟然是被这小小的伞所解,果然是伞魂骨魄啊。
申屠衍忽然扬眉,抚掌笑道,“通知三军下去,今晚突袭攻城。”
荒原的气温温差十分大,到了夜里,温度骤降,寒露凝霜,自是苦寒。
守城的士兵在城墙上放哨,在一切都还没有发生的时候,他正揉了揉眼睛,他实在太困了,想要换班以后回去睡个好觉。
然而,在他第十一次合眼睁开以后,忽的发现沟壑之上有黑色硕大的鹏鸟飞过,起初以为是他眼花,然而,有几支鸟儿飞过。
他推搡着旁边的兵头,“喂,老大,是不是有情况?我觉得有……这么大……的鸟飞过。”他比了比那尺寸。
兵头看了一眼,大力拍了拍他的脑袋,“有病吧!哪里有这么大的鸟,别打瞌睡了。”
当他们再一次注意到异常的时候,城内骤然亮起了火把,将城头照得通明,随之而来,是凄厉的号角和如潮水般涌来的兵戈声。
拓跋凛站在城墙之上,看着从内而外打开的城门,大笑,“好小子,居然能够想出这样的计谋,玉门关就暂时借给你了。只是本王的东西,一件也不想留给你。”
他的身后是白衣素服抱着琵琶的秦了了,站在这暗夜里,如同一朵将开未开的昙花。
“了了,杀声震天,怎么无乐!”
秦了了低声应了一声,站到了城墙的最高处,拨动了琴弦。
风吹衣响,簌簌有声。
她的身后是滔天大火,淹没了这矮屋长街,盖住了这人间恸哭,盖住了破城以后的凄艳血色。
宣德十二年,玉门关大捷,敌军焚城数里,房屋古迹皆为其毁。
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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