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屠衍仍旧在马上,手心上渗出了冷汗。
——他知道,他们之间的战争,虽然还没有开始,可是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第八支伞骨·起(上)'
钟檐本来是要继续北上的;但是却被一件事情绊住了脚步。
那一天;甚至郭管家已经把他送到了朱雀桥上;他们互相说了再见;郭管家说;“你安心的去吧;我会替老爷夫人,还有小姐;好好守好这间宅子的,我死了,还有我的孙子,我们郭家,世世代代都会守下去。”
钟檐看着老人的神情;似乎是下定了决心;心里不忍,“郭伯,其实小妍她……已经没了,再也不可能回来了。”
“其实我也猜到了。”老管家见这次钟檐回来,迟迟不吭说小妍的下落,也从没有提起小妍的任何事,应该是心中有数了,“可是老爷的这一辈子,留下的东西,能够证明他这样的一生的,也只有这间宅子了,所以我要守住,别人都忘记了,至少我要让我的后人们都知道,大晁,曾经有这样一位贤臣。”
“我们都不会忘记。”钟檐重复着,握了握老人苍老的手,然后,转身离开。
和杜荀正不一样,朝局怎样,他无力去力缆狂澜,他只是一个普通人啊,人间的爱恨嗔痴,他都占全了,俗人一个。他知道,他要去找不是大晁的将军,而是他的媳妇儿,那个说回来就要和他成亲的人。
可是他还是没有走成。
原因无他,能够阻止他去找申屠衍的也只有一个原因,皇命。
宫人是直接在朱雀桥下拦下他的,他将腰弯得很低,低得几乎看不到眉眼,“你是钟尚书之子吧,殿下有请。”
钟檐疑惑,知道他前半生身份的人,大多都不在了,那个口中的“殿下”是怎么知道的,他心中虽然疑惑不情愿,但是却不敢明着面儿违抗旨意,就跟在他的后面,走过重重殿阁,终于走到了那四面的皇墙之内。
——在皇权面前,他和他们,更多的人,轻如草芥。
他们一路走过来,草木幽深,却没有什么人,他想,他们兴许走的是小路,他并没有抬头看,宫里的华贵的朱门亭廊也不过是一个住人的小格子。他也是这样被人领着,走进了一个小格子里。
这个庭院不大,甚至十分寂寥,完全没有其他宫殿里的精致,甚至让人觉得,这仅仅是隐于山野的隐者的居所。
白衣披发的男人转过头,对他笑了一下,钟檐的心也跟着颤了一下,他不是没有见过模样好的郎君,便是申屠衍之流也是长得好的,可是眼前的男子,朱唇眉目间,竟然好似将大晁河山的钟灵毓秀全部敛了去,美好得想要细心妥帖的藏好,再也不让别人看去半分。
钟檐呆若母鸡,他年少时在琼林宴上是见过缙王的眉目的,没有大了竟然鬼斧神工的长成了这样。
“钟先生,冒昧的请你来,实在是唐突了,主要还是关于我夫子的事情。”男人便说着,又忍不住咳了几声。
“你不是……”他不是缙王,这一事实倒是推翻了钟檐所有的猜测,“难道你是……”想到这里,他不禁倒抽了一口气。
对面的男人却温和笑道,“是,我是那个被废的太子,怀昭。”得到证实,钟檐面上变了变,只听李昶继续说,“其实,我请你来,是想请你帮一个忙。”
白衫的皇子朝着钟檐行了个礼,钟檐惶恐。
“殿下言重了。”
“夫子当年也是为我所累,你是夫子在世唯一的亲人,受这一拜也是应该的。”
李昶回头将案桌上的书抽出来,展开,竟是半卷未完成的史志,“夫子在世的时候,一直在编纂这一部书,如果这部史,能够完成,必定是旷世巨作,可惜……但是我知道夫子临死前都没有放弃编纂,你是他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想必知道遗落的几卷在哪里。”
钟檐仔细的想了想,他昨日待在书楼里,确实也见过类似的卷宗,只是实在太乱,很难理出头绪,说道,“也不是不可以,只是需要时间。”
李昶大喜,“那么就有劳小先生了。”
“我才学浅薄,可否借殿下的前半部卷宗一用?”钟檐又问道。
“当然可以,书桌上的手抄本,先生自取便可。”
钟檐抱着书,原路返回,终于走出了宫门,他吁了一口气,翻出书,低头看了一眼,总觉得熟悉,于是又看了一眼,许久,他才明白了不对劲的地方。
不是内容,而是字迹。
他忍不住翻了翻这本手抄本的时间,是不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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