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也好,至少脸上没留疤。”顾长夏摸摸自己的脸,光光滑滑,吹弹可破:“魔血觉醒开始,就在跟你的那片魂魄做斗争。他俩一个比一个主意大,”他这么说着,口气亲昵,不明白的人说不定还以为是和老友在叙旧,“每天总想压对方一筹,结论就是换着法儿折腾我。
“我有时候半夜里醒来,坐在唐门的坟堆里啃不知道是谁的骨头。头一回还挺吓人的,多了就习惯了。”
他后面又絮絮叨叨说了一会儿,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琴白就在一边听着,他也接不上话。他本以为,他的魂魄与常人,不说多大益处,至少延年益寿是没有问题的。可是沾上他魂魄的人没有人得以安宁——被魔修纠缠到差点丧失神智的皇上,被魔血折腾到日复一日钻心剜骨的顾长夏,还有那个一靠近他就会痛到直冒冷汗的顾云梦。
他本以为仙人是造福一方的角色,没想到事与愿违,也许只是个谁沾谁倒霉的扫把星罢了。
顾长夏看琴白竟然好端端地发起呆来,突然从碎碎念中清醒过来:“小梦还不知道被人抓在什么地方,你快点带我找他去啊!”
☆、039
039
二唐两人在问道坡守着也是无聊得很,外头一波一波的人马走来走去,不方便他们探查。但是一来,那臭道士的黑气确实引向这里;二来,唐晚觉得其中关押的所谓“魔君”,说不定正是顾长夏。因此两人也只能守在门外,不愿离开。
唐承影的法术,到底比琴白还是短了一截,因此两人也就只能维持个结界在其中。
说实在的,唐承影的性子大抵是散漫惯了的。可能当初唐玄歌重登仙路的时候,忘下的都是些不重要的东西,比如爱、恨、随性,唐承影没有成魔,可能也算一大奇迹。
“你也别拘着了。”唐承影轻轻踹了一脚唐晚,“这儿太无聊了,说会儿话。”
唐晚当然是不敢乱回答的,只能硬着头皮问:“说什么?”
唐承影想了一下说:“说说你自己吧。”
唐晚其实是有点想回避这个话题的,今时今日,他自己,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
但是唐承影在那边看着,他也不能说拒绝。
非要回想他这三十来年的日子,真是……
真是不知如何说才好。
唐承影等了一会儿,没想到唐晚全在纠结个人感情,一个字也不肯说。等得他有些烦了,又踹了唐晚一脚:“说呀。”
唐晚这才像是如梦初醒般,开始说了。
唐晚的故事很无聊;只有他、他的师父和一个竹马,颠来倒去,都是些不足挂齿的小事,说也没意思,讲着讲着,声音就越来越低,最后趋于沉默。
唐承影不用想也知道,那竹马一定是顾长夏。但唐晚的师父,还是头一回听说:“你的师父是谁?”
唐晚浑浑噩噩地答道:“唐八冢。”
一时间,唐承影也不知道接什么话才好。
他本想借他师父的事,骂骂他竟能眼见着掌门被人凌虐见死不救。
隔了半响,唐承影才想起来:“你父母呢?”
“死了吧,”唐晚说,“做任务,没回来。”
唐承影点点头,这么说唐八冢是他至亲之人了,既然如此,真还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唐八冢……你想他吗?”
唐晚说:“想。”
他心里有很多想说的。
他没爹没妈,生病是唐八冢陪着,念书是唐八冢盯着。人心不似磐石,哪能说忘就忘。
“那你说说他吧,心里好受些。”唐承影说。
唐晚脑子里过了很多画面,自从唐八冢继任掌门以来,为唐门劳心劳力,做事公平公正,只能用鞠躬尽瘁四个字来形容。
“我想,他,是一个,好人吧。”唐晚说,“他,追求完美,眼里揉不得一粒灰。”说到这儿,嘴上不由一抹苦笑。他和顾长夏的事情,是一粒沙吧。
为了做到让师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只差长跪在神机山下了。
“完美?”唐承影说道,“连天人都未必能做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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