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怕见到张爸么?怕不知道说什么?怕看见田妈和张爸见面的场面?”林森细问。
“不知道!”张香说。
“你以前不是说过,只要张爸过得好,不管他是不是在你身边,不管他是什么原因离开的,都不重要么?现在感觉不一样了么?”林森问道。
“没,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我甚至都想不起曾经自己是怎么跟他说话,怎么跟他吃饭,怎么跟他在一个屋子里的样子了!就感觉好像什么东西断了,想接上总是少个零件似的对不齐!”张香看向窗外说。
“那就从给张爸先泡一壶你最拿手的茶开始,听他讲讲他的十年是怎么过的,都看见过什么,遇到过什么,然后再一点点把断了的东西对接上!”林森捋着张香额前的头发启发道。
对于张久明,其实张香能体谅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选择,可是令她不解的是为什么要了无音讯,不是法律上的一家人,也依然是亲人,为什么可以这样不闻不问十年呢?做不成夫妻也有曾经的情分在,何况还有自己这么个至亲骨肉,真的就那样说撇下就忘记了这个家么?何芷田心脏病发做手术的那次是自己第一次埋怨父亲的时候,当时张香都不敢去想如果何芷田手术出了事自己要做些什么才能救妈妈,而且如果当时真的出了差错,那妈妈岂不是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爸爸了么?生离却变成死别,该如何地含恨而终?当年作为副院长的张久明就那样在医院辞了职、在J市消了失,多少闲言碎语留给她们母女承受,这些他离开前都想过么?他是给过自己生命的血缘父亲,又是对自己疼爱有加的关爱父亲,到底是什么能让他那样坚决地离开自己,离开妈妈呢?这些都是困扰张香十年的心结。最初张香很想知道答案,可是这十年来张香渐渐地觉得,真相也不见得会让自己开心多少,毕竟不管是什么理由,离开总是事实,十年不见总是割舍。张香还记得十岁那年,自己和爸爸中午在家,张香午睡前在自己房间里写着上午老师布置的作业,张久明在厨房收拾吃完午餐的碗盘,结果突然间楼体颤动,玻璃震响,张香吓得想跑去厨房找爸爸,结果还没有出房间门口就被大步跑来的张久明抱了个满怀,在爸爸的怀里被紧紧地搂着,听着爸爸轻声安慰说“别怕,是地震了,不会有事的!”,然后爸爸便带着张香叫上林森一起下楼去了旁边平房区的同事家,后来一手拉着一个孩子亲自送上学,那天因为地震,所以学校也不敢让学生进教学楼,只在操场上由各班组织上上体育课,便放学回去了,可是这件事情直到如今还被张香牢牢记着,并不是因为地震害怕而记忆深刻,而是因为张香始终无法忘记被爸爸搂在怀里的温暖和安心!
就在张香还没准备好去霍正那里打听张久明的消息的时候,张久明却亲自登门了,当时的张香只是傻傻地站在房间门口看着客厅里的父亲,机械地做着何芷田让做的事情,没有开口说话,就那么静静地呆着。在家中和张久明不期而遇的张香在张久明短坐一会儿就走了之后一个人出了门,来到了楼顶的天台。张香恐高,虽然喜欢天台的清静,可是很少一个人走上来,今天独自打开逃生门走上去的她站在最正中的位置,不敢往边缘靠近,就那么直直的仰头看着天,看了好一会儿!结果趁午休回来发现张香不见了的林森四处找不到她,问了田妈才知道刚刚张爸来过家里,于是就开始担心了,好在看到了张香并没有换外出的衣服和靴子,应该还是穿着家居服和拖鞋的,所以就在楼上楼下小范围地找,终于在天台看到了迎风站立在天台的张香。
“怎么一个人上来了,不叫我啊?”林森边说着边把外套脱下来披在张香身上。
“突然觉得家里好闷,想吹吹风!”张香看着天说。
“那吹风的时候有鸟儿飞过么?”林森看见仰天的张香眼角被风吹干的泪痕说。
“没有啊!”张香说。
“那飞机呢?”林森问。
“也没有!”张香说。
“那你看什么呢?”林森问。
“看星星!”张香说。
“太白星?”林森问。
“又不会改朝换代,太白星怕是准备冬眠去了!”张香说。
“那大白天的还能看见别的星么?”林森问。
“虽然看不见,可是他们依旧在那儿啊!从没有离开过!”张香若有所指地说。
“星星的位置可是一直在变的呢!不然哪有钦天监和一大堆天文学者的营生啦?”林森打趣。
“那是因为地球在转啊!星星还是恒星多!”张香答。
“那不是恒星的,有去也有回啊!虽然不是天天看得到,但也不是永远都看不到了!”林森意有所指地说。
“去和回之间却隔了好多东西!”张香顾左右而言他。
“但还是有再见面的一天啊!都是值得高兴的!”林森安慰说。
“可是我高兴不起来!”张香脸冲天流着眼泪说。
“但是也不高兴不起来吧?”林森用手指拭去张香流出眼眶的眼泪说。
“我爸当年离开的时候,我没有怪他,只是不明白为什么杳无音信!我是多余的,留下我无所谓,可是为什么要丢下我妈!我妈当年一个人带我时,我常在想,如果没有我,我妈的身体不会这么疲累才对,凭我妈的条件,一定能再找到一份幸福的。”张香顿了顿,接着说。
第164章 蒸发重逢篇七节
“她是怕我受委屈、担心我才坚持一个人的,我妈把我爸的信收起来是怕影响我学习,我爸回来了,我才知道,如果不是我的话,我妈会和我爸一起走的,就不会分开了。我们家就像一个衔尾蛇似的圈,蛇头咬蛇尾、蛇尾被蛇头咬着一样一环接一环地自我吞食着,我们三个人都不幸福,到底谁是为了谁?谁的错?又怪谁?我害怕这样一个Pre…ego和Dawn都辨识不清的自我参照和无限循环的焚灭!我们都没有变心、都没有情变,却也没有幸福该怎么解释?难道这就是婚姻造成的无奈人生吗?”张香郁闷难消地说。
“当年的事情,还有很多人事上的隐情,医院不是扣下了张爸和田妈的档案么?那个年代的很多事情不是现在的我们可以了解的!但是即便分开了,可张爸还是张爸啊!他对你的关心是骨子里流淌的血决定的,跟意愿无关的呀!”林森劝慰说。
“我刚不知道该说什么?以前叫的那么顺口、完全不经大脑的‘爸’,现在怎么努力都叫不出口!我十年前就在想再见面的样子会是什么,可都不是今天的样子!”张香气自己道。
“因为之前没有心里准备,人受惊的时候都是会有抵触的反应的!”林森勉励道。
“我明明是不记恨他的,难道心里却有怨怼么?不然,怎么会连声‘爸’都叫不出来!我叫林爸都是脱口而出的呢!”张香自责道。
“你天性那么善良,能真的记恨谁啊?更何况还是张爸?血浓于水,这是不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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