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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第1页)

见街里街坊茶余饭后讨论过,只是她一直以为那是别人家和连续剧里的事情,没想过原来这一切也可以和她这样接近。何芷田并没有和张香说关于离婚的事情,但是张香是孩子并不是傻子,家里爸爸所有的衣物都不见了,还有每天轮番登门的亲戚和朋友,一个个看见张香都是一脸吊丧的表情,好像在这个时候不表现得哀怨点就不能融入气氛一样,搞得家里一时间热闹非常。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炎热的暑假里张香就算不出屋隔着通风的窗户都能听见楼下七嘴八舌的议论,有各种版本的谣传,有的说是张久明近几年官运亨通,一路从主治医师到行政主任到不久前当了副院长了,男人一有钱、一有权就学坏,这样抛弃妻女地肯定是有了别的女人了。还有人说看着张久明挺老实的,不像是坏人,说不定是得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病,自己又是医生,知道时日无多,所以才离开家的。更有甚者说也许是发现婚姻本身有什么隐疾,连孩子都不要了也许是有什么过不去的,小何还那么漂亮,还怕离婚吗等等之类的议论不断。足不出户的张香在门窗紧闭的混凝土的堡垒中依然挡不住人言入耳,顿时只觉得人好可怕,一点都找不到自己和这个世界有联系的感觉般的心如槁木!

其实张香面对这样的议论想过冲出去顶嘴,可是如果15岁的自己这样对着一堆大她两倍多的长辈们说些过激的话恐怕不会对这件事有任何的帮助,只会招来“他们家的孩子这么没教养,难怪她爸爸不要她!”之类的更为疯狂的版本,所以张香只能隐忍着。嘴巴长在别人脸上,喜欢说什么不是自己拦得住的,越是激烈的反抗,越会给他们制造更多的话题,张香真是无法理解这些墙倒众人推的心理,已经这么热的盛暑天难道还不够心烦气燥么?看着地上有个坑就非得跺跺脚让掉进去的人更加出不来么?伤口在别人心里就能这么肆无忌惮地天女散花般撒盐吗?是这么有闲心如此在意别人家的事情,难道他们自己的生活就那么无懈可击么?你说我来,我说你去,最终不过是大家一起沦陷在嚼舌根中,这样真的有意思么?数落别人家的破事能让你长块肉还是能让你发笔财啊?这样损人不利己的事情缘何这样受欢迎呢?互相伤害就那么有瘾?这恐怕是人类最应该摆脱的劣根性基因了。

在张香的记忆里,爸爸妈妈虽然也有过争吵,但一直感情不错,家里一直很有家庭气氛,欢乐的瞬间很多。虽然小时候爸爸一直在外地,很少回家,可是每次家庭团聚时都很热闹很温馨,后来爸爸调回医院,张香就和林森过着一样的平凡但温馨的家庭生活。回忆起来,张香15年的记忆中也是满满的爸爸妈妈的影像,在小学毕业之前,没有觉得有任何异常,不过近几年在爸爸当上副院长之后,工作确实比以前忙了很多,但是张香也开始了中学生活,所以和爸爸一起玩的时间少了也实属正常。只是这一切发生的毫无征兆,确实有些令人错愕。

事情传开之后,何芷田比以前更忙了,除了忙工作和生活琐事之外还得忙于接待应酬各位亲朋的关心慰问,大家都想要帮助这个曾经美好的家庭重修旧好,但面对张久明的杳无音信,所有人都只能把注意力放在何芷田一个人身上,所以才会有人说离婚不是最难的,难的是离婚之后的日子。为了不让张香被这些事情叨扰,所以何芷田尽量把这些事情控制在家以外的地方解决,所以那个暑假,基本上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张香一个人在家。虽然林森每天都跑来陪她,给她送饭,但是看着张香像没事发生一样日以继夜地看影碟,林森看出了张香的异常。整整55天,张香一步也没有迈出家门,林森把近十年的电影、连续剧、动画片都租来让她看了个遍,直到后来音像店实在没影碟可租了,张香就一遍又一遍地看《灌篮高手》,可是不管以前的樱木花道让张香如何乐不可支,这一次张香从头到尾都没有笑过。

第8章 初来乍到篇七节

原本对这个加入高考大军前最后的假期张香有着很多计划和憧憬,去远足旅行,去看看大学是什么样子,去有海的城市的海边捡几个美丽的贝壳、和海星一起在海里游泳,去看一看课本里的桂林山水到底如何甲天下,去中国最大的图书馆逛逛,等等,等等,好多一直很想做的事情,然而这个假期深深地让张香理解了什么叫做计划没有变化快,在得到重点高中录取通知的同时,张香又一次进入了父亲母亲两地分居的模式,儿时父亲的出差已经随着记忆的退却淡化了,这一次不知何时回来的“出差”让张香很困惑,张香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走,自己做的有什么不好么?为什么要离开妈妈,为什么留下自己?儿时有几次张香偷听父母吵架时,偶尔听见妈妈说气话,“如果不是因为有张香,早就不和你过了,都是看在孩子的份上将就你。。。”之类的,那时候的张香太小,还不太明白,现在回想起来,张香好像懂了,也许没有自己的出生,爸妈会有更好的生活,更自由,更轻松,更没有约束。妈妈有先天性心脏病,冒着生命的危险生下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呢?让自己绑住她的双脚令她的生活更加不自由么?这种父母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的感觉真的很难以形容,虽然很感谢上天给了自己这样用生命疼爱自己的父母,可是又觉得自己用生命绑架了他们的人生一样的愧疚,总觉得欠了好大一笔债,用尽一生也还不了的父母恩,这让本就把自己不当回事的张香更加自我排斥。

爸妈也曾给张香讲过很多他们小时候的事情,在五六十年代出生艰难活下来的时代,爸妈的儿时记忆都是从挨饿开始的,从不记事的童年起都是帮家里干活,和兄弟姐妹喝像稀汤一样的棒子面粥,男孩不是帮忙种地、拾粪就是扛地里的果实去集市叫卖,女孩不是和妈妈一起搞副业就是缝补衣服、打席篾,到了上学的年级,也是利用上下学的路上捡粪,所有的课余时间继续做农活、去生产队干活,有的家里还有家长横拦竖挡孩子去上学的。在那个艰苦的年月,每个家里都有孩子早夭,能够活下来的孩子都算是幸运儿,还记得爸爸每次讲起当时自己去读高中时的经历,因为高中在20公里外的县里,每天都得早起赶凌晨3点的一班火车,然而因为差5分钱不够付车费经常被乘务员疾言厉色,有时候碰上心情不爽的乘务员就被阻止下车一直带到终点,就这样被错过一天的学无法到校,张香当时问爸爸,“上学为什么那么难?”爸爸说,“本身学校就很少,大部分都离大队里很远,每天花费在路上来回的时间把人的力气都用光了,回家后就干不了多少活了,而且家里需要人干活,按人口领口粮,有人去大队里干活就能挣几分钱,上学的时间就挣不到了,所以很多家都不愿孩子读书!”,就连铁路乘务员都这样不鼓励读书,宁可把小孩子放在火车上一天惩罚差的车钱,也不愿意助人为乐帮助一个求学少年的艰辛,是张香不能理解的艰难岁月。

张香爸妈结婚的时候一贫如洗,家里连个床单都没有,只有两个人的行李卷,因为当兵攒下的几十块钱,勉强租了个“下屋”,还得因为偶尔拖欠房租每天受房东的脸色,虽然这都是张香出生前的事情,在爸妈都在医院正式上班之后很快得到了好转,并搬进了胡同,可是这一切都令现在的张香想起来就觉得不可思议。爸妈经过那样艰苦的年月,好不容易参加工作有了收入,不好好享受一下更好的人生,何必还要生下自己过着因为自己省吃俭用的生活呢?在张香的记忆里,爸妈永远是把好吃的、有营养的留给自己,攒下的钱也都是先给自己买必需品,然后才轮到他们自己。那些艰苦岁月都这样不离不弃地过来了,在如今这样的和平年代,为什么一切都不同了呢?难道真的是因为自己么?

在林森的眼里,从主任医师、外科副主任、外科主任再到医院副院长的张爸对自己和张香的亲近一直和官职的升迁成反比,从儿时驻外的缺席到升职返家带着两个孩子教与学到后来带着两个孩子放肆地玩,都是从不间断的,直到离家前的几个礼拜不见一次再到几个月见不到人,但是这些都让忙于中考的两个孩子忽视掉了。千禧年中学升高中的那个暑假特别热,田妈一直忙里忙外地不得闲,张香一直与世隔绝地偷闲,第一次让林森感到天翻地覆不只是一个成语而已,1985年出生之后从没有见到过的张香的脸和表情如今这个夏天都见了,在林森15岁的年纪里能试过的所有讨笑的招数都用过之后,默默地陪在张香身边成了那55天里唯一剩下的最重要的事情。

本来以为只是张香不适应父母分开生活的情况,所以才把自己放逐在电视机里,可是随着开学日期的临近,状况并没有得到预期的好转,何芷田、林元贤、薛筱伍都单独找张香详聊过后,就在大家都以为入学之后开始新功课的新学校能让张香的注意力从爸爸妈妈的事情上转移掉时,高中开学前的一次摸底考试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张香居然跌出了奥数班的录取标准,虽然在平行班中排行第三,但是也将从此无缘重点高中的奥数班了。本来凭张香和林森的中考成绩,考进奥数班完全就是铁板钉钉的事情,没想到张香居然会错失进入奥数班学习的机会,这让顺顺当当考入奥数班的林森完全不能接受,可是面对当时的榜单毫无表情的张香,大家都无法说出责备的话来,也许是两家家长都还没有习惯为孩子的学习成绩操心,也许是因为家庭的变故让大家都觉得只是一次突发的滑铁卢,以后都会好起来的,就这样,林森和张香分别开始了重点高中的学习生活,在第一天的开学典礼上,在校长说出欢迎大家开始了同学们的“三年有期徒刑”的时候,不满16岁的孩子们还没有领略出此玩笑话背后的深意,就开始了为期7天的军训之旅。看着熬晒成黑人的手脚破皮全身散架的孩子们,何芷田和薛筱伍都觉得张香已经用这军训的时间调整了心态,可以开始高中学习了,就放心让两个孩子应学校的封闭式管理要求住校,实实在在地开始了3年的“监狱”生活。

这所重点高中说是市第一监狱其实是实至名归的,每个学生必须带有钢印相片的校牌,标明自己姓名班级,全校各个大门学生需凭班主任签字的通行证和校牌通行,没有班主任签发的通行证,非教职人员任何人不许出入校门,每天早上5点30分宿舍响起床铃,然后6点之前必须离开宿舍到教室开始早自习,因为6点宿舍楼准时锁门,如果有迟到早自习的状况就会被值周的学长按照校牌上的名字记名扣分,并通报批评。6点50分下早自习,7点钟开始上第一节课,11点30分中午放学,宿舍楼开门,13点30分到教室上课,17点30分下午放学,18点30分开始上晚自习,22点30分下晚自习,食堂和宿舍只有休息时间开放,其他学生上课的所有时间全部锁门,整体军事化封闭管理,整个学校散发出一种紧张的氛围,能看到学生在校园流动只有早、午、晚饭的时间,总体描述就是从宿舍的小铁床移动到饭盆前再转从教室流动回宿舍床的圈形路线,每天周而复始,而且整个校园里学生都行色匆匆,大家的脚步不约而同地快,虽然不是跑,但完全能称得上是竞走,说也奇怪,并没有校规要求学生走路要走得这样快的速度,可是整个校园里大家都是这样走,你不走,就会挡住后面走上来的人,新入校的高一新生也就半推半就、自然而然地加快了脚步,最终形成了整个学校里的快速人口流动规模,这样马拉松般的高中生活让张香有生以来第一次失去了往日的从容。

一向从容的张香对这一切都很是抗拒,张香不懂,为什么原本学习是一件那样让人愉快的事情,跟林森和同学们竞技分数是那样地有趣的事情,可到了这里,就变得如此机械化和麻木性。被安排得如此严密的作息时间里依旧能看见早上起床铃响之前就有人在校园里背诵英语,朗读课文,晚自习结束之后依旧有人在宿舍、洗手间和床上打手电继续看书,这所重点高中之所以连年成为状元府,是因为每年都能有30多名的学生考入清华北大,每年高考放榜之后,考入清华北大的学生就会被逐个写在大红纸上贴满整个校园,直到下一年新考入清华北大的学生的大红纸替代他们,因此进入此重点高中的中考不仅竞争异常激烈,而且也有很多非招生区块的学生慕名而来,准确地说,进入这所学校的方法有两种,考取高分或提交高额入校费,而离开这所学校的方法也只有两种,毕业和开除,不论是以何种方式进入本校,都必须严格遵守学校的作息时间和学习秩序,否则一律开除。整间教室里最夺人眼球的要数一个个硕大且造型诡异的书桌,除了跟普通书桌一样有四条腿之外,其他地方看起来都很笨重,于整个桌面的三分之二处有两个翻条,书桌面向座位方向有一个锁销,提起它就了解了为何书桌显得的如此笨重,因为所谓的桌堂开口正是三分之二的桌面本身,也就是说要提起桌面才能进出传统书堂的空间,据说这是为了杜绝学生在老师目光不及处有无助于学习的动作而设计的,其次,就是所有的人桌上都有入学时交的其他费用里配备的书架两个,一左一右,在起初张香觉得此物完全不知该如何派上用场,后来随着堆成山的课本和各类习题集,张香明白了这项其他费用如何成为人手一副的必需品以及桌上缘何留下三分之一的不动面了。进入这样如绷弦般的氛围也令同学之间的关系变得很诡异,好像比起人和人之间的志趣相投,更多的是根据其他的外因来相互看待,比如分数,比如名次,比如装束,比如家世,拼分数的学生用名次来衡量同学,拼装束的学生用家世来权衡同学,导致学生间两极分化。

第9章 初来乍到篇八节

对于高中的3年生活算是林森和张香整个学习生涯中最昏天暗地的岁月,由于入学考试中的滑铁卢使得张香的成绩从奥数班滑落后,似乎陷入了斜率为一的直线下滑的迹象,在大家都以为是需要时间适应的新环境问题导致的短期现象的鼓励安慰中,随着期中、期末、摸底等各项考试的频繁上演,相比于林森的稳定,张香的名次成了一种重力坠落趋势,这让从未对孩子的成绩操过心的何芷田极其措手不及,也让林元贤和薛筱伍非常着急。因为学校的日常安排得过于紧凑,孩子与家长的见面也如同探监一般每两周固定一次,每次都是何芷田和薛筱伍一起来,用饭盒带着孩子平常爱吃的饭菜,看着孩子饿狼般地吃着饭菜,两位母亲心疼地看着孩子,主要的话题都集中在张香的成绩上,这也让林森替张香感到岌岌可危。张香的日子并不是仅有来自家庭的压力而已,由于张香以前3名的成绩进入平行班,因此也是班主任眼中的优质学苗,可是面对一个成绩不断下滑的尖子苗,班主任也是连连找张香谈话,再加上何芷田在同事们的出谋划策下,拿出两个月的工资宴请了张香的各科老师,令张香在班级所有科目的课堂上的受重视程度可见一般,出镜率之高令张香受到全班同学的一致嘲讽,同学常常会拿老师提问时会第几个叫到张香来打赌,令张香高中的日子上课下课都战战兢兢。

要说何芷田,是最抵触这种酒肉之类的交际的清高的性格,本以为老师对每个孩子都是很重视的,可是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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