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青崖用一根食指推开她的额头,“别来诈我。”
“兵不厌诈,你去没去过啊,快点说!”
“没。”他对上她琉璃珠似的黑眼睛,语气无辜,“我要去了还怎么在衙门混?我是刑狱官啊,夫人,我以前的上峰诨号叫六扇门主持,手下一群没剃度的和尚,起早贪黑地查案办差,不知道什么叫伎乐。我每日只睡两个时辰,应付完上峰还得应付女人,我是铁打的不成?”
江蓠“噗哧”笑了出来,哼了一声,“我们马上和离了,不许叫我夫人。”
“那我叫你什么?”
她不说话,就睨着他。
他道:“我知道了,你想让我像薛湛那样唤你的字……”
“你又不是我朋友。”
“阿蓠。”
她捂住耳朵,“我什么都没听到。”
门外响起咳嗽和脚步声。
江蓠打了他一下,连忙坐正了,对他做口型:“外面有人!”
楚青崖很无所谓。
等了一阵,却并无人进来,过了些时候,沏茶的老仆通报说陈大人已回来了,叫两位去客房歇息,明日再见。
江蓠朝外头一看,阶下竟站着两排披甲带刃的士兵,齐刷刷朝他们施礼,为首一人道:“某等奉将军的令,保护楚阁老和夫人。”
楚青崖站在厅中,负手冷笑:“你们将军收了本官的礼,他手下人也收了礼,难道还想从本官身上再撬出些财宝来,让你们盯着,留下买命钱才能出去?”
江蓠拽了拽他衣服,来求人态度还这么嚣张!
那名士兵道:“阁老误会了,将军怎敢软禁您,是您微服来此,若有闪失,他实在担待不起。”
“本官现在就要见他。”
士兵面露难色:“将军巡营回来,风尘仆仆,等沐浴完也二更了,您携夫人不远千里来此,舟车劳顿,还是先歇一晚,明日再商议。”
楚青崖看了眼江蓠,后者摇摇头,他心知今晚是见不到陈灌了,但齐王也不会这么快就到丰阳,悠悠地道:“如此也罢,明日一早,本官上他那儿点卯,顺便教教他该怎么御下。”
士兵连声称是。
都司衙门里的客房倒也陈设齐全,两个小兵燃炭烧水,摆桌端饭,很是殷勤。江蓠看桌上煮着一架铜火锅,各样肉菜俱全,只是无酒,对楚青崖道:
“这陈将军想得怪周到的,知道你不喝酒。周到成这样,却连见你一面都不肯,想是两方都不肯得罪。”
楚青崖也不拘着,把小兵赶出去就动筷子开吃,“他早就得罪我了。”
“那你还有胃口吃饭。”
“毕竟我就是不来朔州见他,他也对我没有好脸色,肯请我们吃饭,已经很不容易了。”
江蓠用筷子把羊肉片扒到锅里,“你见过他?”
他涮了一碟切片的白萝卜,一碟菘菜叶子,“何止是见过。你记得我跟你说过刑部原先那个左侍郎吗?”
“就是恨你恨得要命、活活累死在任上的那个?”
楚青崖给她捞了几片肉,一脸淡然,“那是他亲哥哥。”
江蓠沉默。
“记得向阁老那个科场舞弊最后死在狱中的儿子吗?”
“嗯……”
“那是他表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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