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不回答,她轻缓地走进院子里,眼神不经意间扫视过那平静如镜的水面。
然后,她才把视线移回到阿言身上,嘴唇轻轻一勾,浅笑着再次问道:“爹爹,刚才您在和谁说话呢?”
“女儿来了,爹没什么,爹就是突然想起了一些事情,忍不住喃喃自语起来。”阿言努力让自己的语调保持平稳,但其实内心早已沉入谷底。
原本,他认为一切都在按照自己的计划顺利进行,然而始料未及的是,她竟然成了这个局中的变数。
她打乱了他布局。
他不解,她为何不按照她计划那般行事,她为何没有假扮水隐者……
她看着他:“爹若有心事可告诉女儿。”
“……”阿言注视着她,并没有立刻回话。
这次的事情他已经透露给了水隐者,恐怕水隐者真的会抓紧时间设法寻找兰娘。
“看起来爹爹似乎不想和女儿说话。。。。。。”她的眼皮微微颤动,缓缓垂下双眸,流露出一种失落的神情。
阿言注意到她的变化,稍微收敛了些心神,开口安慰道:“女儿大了,喜爱胡思乱想了,爹只是想念你的母亲,害怕在你面前提起她,会勾起你的悲伤情绪让你难受。”
“原来如此。”她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很快就被隐藏起来,她微抬眼眸,语气关切:“爹爹不必担心,女儿没那般脆弱,我定会寻到娘亲的,反倒是爹爹,满身是伤,身子不好,还如此操劳,爹爹要保重身子才是。”
“爹好了许多,伤口没那么疼了。”他抬起手,动作轻柔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你放心,爹爹会照顾好自己的,你只管放心的去做你的事情,得空之时,来这里瞧瞧爹,爹便心满意足了。”
“女儿一天能有什么忙活的。”她无奈一笑。
“身为太子侧妃,太子重伤,蜀地又是新王上任,正值局势混乱之际,你怎么可能不忙呢?”他瞧着,依然是那副替她担忧的模样。
听闻此言,她先是垂眸,而后嘴角微微上扬,令人瞧着,像是强行的露出一抹浅笑:“女儿不过是个挂名的太子侧妃罢了,实际上,并没有太多需要忙碌的事务,我就在此处陪着爹说会儿话。”
“淮安王虽然将你化名为肖心莲,并以平民的身份送入宫中,但这其中的内情并未为人所知,只要你守口如瓶……又有谁会知道你只是个挂名的?”阿言此话,意味深长,乍一听,好似他都在一心一意的为她盘算。
可是……
她直直的凝视着他,缓缓开口:“对啊,女儿的真实身份无人知晓,况且淮安王已经离世,更不会有人揭穿我的身份了,可是。。。。。。”
说到这里,她话锋一转,目光犀利了些:“爹爹您常年被囚禁在暗无天日的暗房之中,近日才得以重获自由重见天日,怎么这么短的时间内,不过两天,您竟然就对外面发生的一切了如指掌了?就连女儿是淮安王送入宫的事情,您都知道?”
"。。。。。。"阿言微微一怔,但紧接着便迅速恢复了常态,他再次以一种充满慈爱的神情看着她:"春桃这个丫头啊,就是嘴皮子闲不住,她总担心爹爹一个人会觉得无聊烦闷,所以才会把那些道听途说来的事儿讲给爹爹听,爹也向其他人打听了你消息,想来……这些因该全都是谣言吧?"
"原来如此,原来是春桃嘴碎说的,爹爹,女儿明白了,只是女儿手上还有些事务待处理,就先失陪了。"她看向阿言,待到阿言点头示意后,她这才转身迈步离开。
然而就在她转身的一刹那间,原本挂在嘴边的笑意骤然消失无踪,整张脸也随之阴沉了下去。
春桃向来胆小怯懦,绝非那种多嘴多舌之人。
况且,春桃对她的真实身份毫不知情,即便是当今皇上和皇后娘娘也对此事一无所知,整个宫廷都被司马天翊严密地封锁起来,可以说是滴水不漏。
那么问题来了,他到底是如何得知这个秘密的?
若他当真是有能耐如南竹君一般,有打探到她消息的能力,那倒是情有可原,也合乎情理。
毕竟像南竹君那般厉害角色,多少都会有些过人之处和特别手段。
可他呢?
他不会武功,也没有权势……
且他称他自己已于暗无天日之牢笼内被囚禁长达七八载岁月,想来应是与世隔绝才对吧?
既如此,他又何来所谓人脉关系可以四处探听消息呢!
以现在情形观之,事实真相恐怕并非如此单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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