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我屁股下面舒服得像是有弹性的硬沙发,人一下
子就懒得爬起来了。
“喂,老路,不愁温饱的体面生活难道不好
吗?”我那时自诩诗人,我骈着问他,“人生的大方向
锁定了巡航线路,不用担心前路未卜。副驾驶上永远
有教练,也不用操心三岔路口的抉择。前后左右的安
全气囊,还有无数辆前车开道、无数辆车同行。50
迈的速度,只管坐等啤酒肚坟起就好……这生活不好
吗?”
“我知道掌握游戏规则的孩子有肉吃。”他肘子撑
地,半躺着说,
“可我害怕那个结界。所有一切繁缛的规章,简
直就是专门为了和人作对而生的……
我们坐在地上,晒着太阳开始磨牙。
“……你不寒而栗地坐在市侩冷漠的中年人中
间,完全不是同类。那种氛围,好像是一间病房。那
些微笑的脸,像是一群从扑克牌里钻出来的生灵。”
“然后呢?”
“爷不伺候了。”
“辞职报告怎么写的?”
“没写,那天上了两个小时的班后出了会儿神,
然后关了电脑,撅断了碳素笔,一张张地剪断了门禁
卡、饭卡以及工资卡。”我在心中想象了一下那幅画
面,路平踩着办公室众人的目光,慢慢开门,慢慢关
门,只剩桌位上一杯白开水袅袅地升起热气。路平却
说:“才不是,那天没打水,怎么会有袅袅的热气。
门也没关,背后有一声清楚的‘切……’,也不知道是
哪张微笑的扑克牌发出的。”“老路老路,我也上了那
么多年的班,怎么我没你那么强烈的药物反应。”他
递给我一支“兰州”:“或许对那间病房的依赖感,对
你来说比较重要。”同一片深犁过的田地,同样的生
态环境,总会有些恣意的绿色野火烧不尽。于那块体
制而言,路平是株病瘢点点的蒿子。于路平自身而
言,那是次改变他一生的发芽。
“好吧老路,大过年的咱们少扯淡了吧,你有打
火机吗?”
路平锅着腰,伸直双腿坐在地上各种翻衣兜,半
天没翻出来。一只鞭炮忽然被丢到我们身畔,那群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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