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观笙罗,原以为三年时间不见两人定会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哪能想到一见面就是负面情绪,特别是墨鸦。流亡期间她看惯了生死离别,但这不代表当灾难降临在了自己身上还能泰然处之。在笙罗眼里,墨鸦无所不能,直到昨天她还梦见了三人以往的光景。
林间拂起一阵萧瑟的风,穿梭在叶与叶的缝隙中。有时候微弱的风会化作尖锐的利刃,狠狠地扎进你的骨子里,承担不得,承受不起,残留于空气的仅有渐渐散去的人和事,悲凉的温度连阳光都无法触及,往日的生活砰然支离破碎,形成最终结局。
“……墨鸦他,用自己的生命把我送上了蓝天,”白凤轻附在笙罗的秀发边,“我之所以浴火重生,不是因为弄玉,而是因为墨鸦。”
墨鸦。
墨鸦。
墨鸦。
这个名字在笙罗的脑海中回响着,挥之不去,白凤的声音早已在风中消散,缥缈得有些不真实。
☆、路还是要继续走
相逢的喜悦最终敌不过从心底里涌出来的悲伤,可再悲伤笙罗也不能当着白凤的面嚎啕大哭,因为这会加重白凤的负罪感,况且盗跖正等着她回去,到时候红着一双眼睛如论如何都解释不通。
“我先走了,”笙罗垂首,额前的碎发遮掩住了表情,留下一片阴霾,眸子逐渐黯淡,她想自己需要时间好好理清思绪,毕竟墨鸦对他们太重要。
白凤原本想触碰她的手指停在半空:“……那个男人是谁?”
他路经树林时见到了一个驾马的男人,不得不说长了一副痞子样,若所猜不错,笙罗刚刚就待在那辆马车上,余光处捕捉到他的身影才抽身赶来,说不多心的是假的,白凤自觉还没大度到这种地步。
“他叫盗跖,”笙罗挑眉,“是我家头领。”
这句话怎么听怎么暧昧,白凤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头。
天幕呈现镶着金边的浅蓝色,白云缓缓飘浮,被阳光照得明亮。这样的好天气很适合赶路,盗跖衔着根细草靠在马车边等待笙罗归来,他实在搞不明白为何女人这么麻烦,跟蓉姑娘简直没有可比性,如果按照原先的速度早可到达驿站,如此一耽误只能抄捷径前行。盗跖想去瞧瞧她到底在做什么,偏后者说自己要去出恭,就算他再不拘小节也没脸看。
“抱歉,”不远处的笙罗小跨步地跑来,装出满脸愧疚之意,“正酝酿着突然被一只小牲畜惊到,一不小心出大恭了。”
盗跖的脸色顿时铁青:“……细节不用明说!”
钻回车内,墨家女弟子搀着她的胳膊嘘寒问暖:“医师大人没事吧?您的面色看起来有些苍白。”
“必定是用力过猛虚脱了,”笙罗唯有如此解释,不曾想这话被骑在马上的盗跖听见,险些坠马。
马车再次上下颠簸,笙罗寻了个角落里的位置埋头沉思,期间还不时地往窗外看白凤是否隐藏了踪迹,听说盗跖是她的现任上级后白凤便暗自跟来,虽然气息很微弱但她还是感觉到了,从这件事情倒能看出白凤对她感情依旧。笙罗不禁松了一口气。
希望盗跖别有所察觉。
三天三夜的行程,每晚笙罗就要消失一段时间,摸着良心说,盗跖真的很想去一看究竟,无奈笙罗每次都着重强调自己是去出恭,他表示压力很大。
“你出恭出了一刻钟?”他高挑眉梢,满脸怀疑,“你猜我信不信?”
笙罗对此回答道:“不信你来打我呀~”
盗跖住嘴了。
果然,这女人和蓉姑娘没有可比性。
不用说也知道笙罗是偷偷去找白凤了,不过更多的时间两人都沉默不语,前者需要冷静,后者需要等待。欺骗自己纯属妄想,死去了就是死去了,任谁也改变不了这个残酷的事实,其实笙罗早该想到的,姬无夜阴狠毒辣不顾旧情,怎会忽然宽容放他们二人一条生路,只是她始终不敢面对而已。
“我一直在打听你的消息,笙罗,”白凤坐立于树枝上以白羽掩唇,“昔日姬无夜的旧部死的死伤的伤,夜幕解散各奔东西无法寻找,记录府里大事的竹简统统被焚毁……”
“师父和小空他们呢?”笙罗打断他。
白凤并不回答,因为包庇叛徒的医疗组全体难逃一死,有些事情还是自己想通为好。
桑海城一片祥和之气,此处还未被血腥味波及,人来人往,青石板上满满的是少女孩童留下的欢声笑语,非常令人向往,连内心最后的一丝不快都化为乌有,熙熙攘攘之间各色小贩吆喝买卖,生活平静又恬淡。
“喏,在这里,”盗跖帮笙罗易了容,然后敲响了名为“有间客栈”的门,那位墨家女弟子已去桑海城郊外的谍攻部据点报道了。
有间客栈的掌柜叫做庖丁,是负责与机关城联络之人,他热情地招呼两人席地而坐,随之拿出刚蒸好的点心让他们大快朵颐,这些点心做工精致且色香味俱全,连笙罗看了都忍不住咽唾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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