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知信再不乐意,也要卖张家一个面子,何况他那位连襟早就和他打好了招呼,最近上边新来了一位将军巡阅各处,此时若闹出后宅不宁的消息,恐怕会给上面留下不好的印象,因此他心里虽然不愿意张氏回来给娘亲添堵,却还是不得不接她回来,只是他打定了主意,只要张氏一回来便把她留在家里,找两个人看着,轻易不许她出门。
张氏因为丈夫只派了几个她常用的婢女和仆役却没有亲自过来接她而大发雷霆,杵在大门口不愿意离开,磨蹭了半晌,却在看到张家老爷挥舞着篱杖冲出来时吓得立即跳上了车,头也不回的离了娘家。
一路上她忐忑不安,问了身边的婢女一些关于家里的情况,得知自家丈夫每天都回家歇息,并没有在外留宿,不由松了口气,随即想到另外一种可能,一把抓住了那叫秋莲的婢女,“秋莲,我问你,老爷这些日子在家里召谁伺候了没有?”
秋莲心里一惊,想起前几天被赶出书房的秋意,低语道,“秋意给老爷送茶水,不知道为什么被训斥了……”
“啪!”
秋莲捂着脸,惊慌的垂下了头。
张氏怒斥道,“有作死的你不知道拦着?!”
秋莲哭道,“奶奶——秋意说老爷让她去伺候,我们不敢拦着……”
张氏恨恨地瞪着她,伸手掐了她一把,“回去再收拾你们!给我捶腿!”
张氏回到家里,先把家里伺候的人都召集在一起训示了半天,又把她离家之后不太安分的几个丫鬟婆子好好收拾了一番,打的打,卖的卖,等到底下人大气也不敢出一口的时候,她方才满意的端起了茶盏饮了一口,“老爷什么时候回来?姑娘呢?怎么这么久还不过来,田氏干什么去了?”
下面的人都不敢说话,唯有张氏的乳娘洪氏上前低声道,“老爷把姑娘送到那边去了……”说着,手指往隔壁指了指。
张氏怔住了,随即将茶盏重重的一放,阴着脸站起身,随手指了几个人,“跟我走!”
“奶奶!”洪氏见她神色不对,急忙跟了上去,低声劝道,“有什么事不如先等老爷回来再说?这大过年的……若是再惹恼了老爷……”
张氏停下脚步,转过脸来冷笑几声,“乳娘,你是不是糊涂了?我的女儿怎么能让那样的人抚养,我不怪你没拦住,可你也不必拖我的后腿,今儿我是必要把红儿接回来的!”她走了两步,又停住脚步,“乳娘扣半年的月钱,下次再犯扣两年月钱!”
她带着人气势汹汹的来到了隔壁宋氏所住的宅院门前,却被铁将军拦在了外面,里面的人任凭她让人怎么敲门也不开,只说不认识她不能开门,将张氏气得几乎要骂人,两边僵持了许久,围观的人渐渐增多,张氏顾忌丈夫的怒火,只好带人回去了。
晚上邓知信回来后,宋氏言及白日里张氏上门闹的那一场,“你若愿意休便休了吧,有这样的媳妇,我一日也过不安宁。”
邓知信紧攥拳头,强忍着怒火,低声道,“娘,您且再忍一忍,等过了上元节……您先帮我把前院收拾出一间房吧,我这些日子说不定就过来住了。”
温华帮着梁氏和面蒸馒头,虽然有瑶珠和滴珠帮着打下手,却也忙了整整一天,此时累得恨不能倒头就睡,她迷迷糊糊的洗漱了,迷迷糊糊的进了屋,听见有人喊她才注意到大哥邓知信也在,她喊了一声大哥,便又眯上了眼睛。
邓知信见她这样困倦,便对宋氏说,“娘,我先回去了,让妹子早些睡吧。”
温华困得直点头,听闻此言有如得了大赦一般,睁开眼睛感激的朝他笑了笑,虽然心里有些舍不得让他走,到底还是困意占了上风。
过年的这十几天里,温华再也没见过张氏,反而是邓知信,从大年初二起便搬了过来,随身只带了些许衣裳被褥和半箱子书册,住进了前院的一间客房里。
温华暗暗向别人打听过张氏的情形,却是谁也不知道她如今是个什么情形,直到正月十六那日张家又派人来,她才知道邓知信在当天一早给了张氏休书。
她和滴珠两个趴在二门那儿偷偷向外张望,前院里热闹得很,有张家的人,有大哥二哥,还有大哥请来的几位好友,里面却没有大哥的那位同僚兼连襟。
“刚才你去端茶,里面的人都说了什么?”温华捅捅滴珠。
滴珠想了想,“张家的人一直在说邓家做的不对,劝大爷收回休书。”
“还有呢?”
“还有……张家的人说大爷和大奶奶成亲没有几年,有些意见不合的地方也是在所难免的。大爷急了,说大奶奶不孝顺,把太太给气病了。张家的人不信,大爷就让人把邻里都叫来作证,张家的人不让叫,说这事儿传出去对大奶奶的名声不好。”
“然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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