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户娘子善于察言观色,见她这个表情连忙解释道,“我也是听里正家的来买肉时说的,说是你大哥升了官还不忘她家的情谊,送了礼给里正呢。”
温华有些不自在的一笑,“我大哥也不过是受上司赏识立功升迁罢了,哪里是多大的官?要真是做了大官还能不让乡里知道?”
她这个态度反而让屠户娘子拿不准了,还想再问,恰巧学堂里先生的书童过来要买羊腿肉,她连忙上前招呼,温华趁机离开了。
提着篮子到了学堂附近,货郎果然扶着挑子站在树荫下,挑子一旁围了三四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正叽叽喳喳的翻看着珠花绣样。
那货郎一张口舌灿莲花,把自个儿的货物夸得天上有地上无,温华虽年纪小,也被他捧着胭脂珠花劝了几句,她若不是因为经常来看他的货物已经习惯了,真要被这种热情吓到。
嗯……什么东西可以让平羽打发无聊的时间呢?她看了看一旁正在挑挑拣拣的小姑娘们,显然这些东西是不行的,货郎见她也不挑什么东西直发愣,就不再问她,只殷勤的跟那几个小姑娘说话。
温华从挑子这头转到那头,看到底下压着的纸张和……书!
她抽出那本书翻了翻,这是一本旧图画册子,比通常的书本要宽些,保存的还不错,只是可能因为时间久了所以边角有些磨损了,里面一页一张图画,边上还有字,单色印刷,讲的似乎是打架打仗的故事,画技嘛——不敢苟同,也就是能从服饰上看出男女来。
就这个了!她等着那几个小姑娘离开了,把画册往货郎眼前一放,“多少钱?”
“呀!小妹妹,这次不买纸笔了?”温华在他这里买了两次纸,倒让他记住她了——毕竟小姑娘们都是买些胭脂水粉丝线绣样,像她这样买纸笔的还真是独一份儿,他瞥了两眼温华篮子里的猪肉和骨头,心里估了个价,“瞧这图画多精细,又这么新,小妹妹,你拿八十个钱可不亏!”
是你不亏吧!温华暗自腹诽,就这么一本看不出模样的旧书还敢要八十文?你怎么不去抢?
她面上淡淡的,转过一旁挑了两张素帕子,一张鸭蛋青的,一张藏蓝的,质地不错,就是没什么花样,想要什么图案得自己绣,又要了十五张纸。这纸虽然质量不行,但是练字还是能用的,用完了还能作为草纸继续发挥作用,也不算贵——至少和其他的纸比起来不贵,上次她让芮光给她买些纸来练字,结果他带回来的纸又白又细,她摸了半天愣是没舍得拿来鬼画符,那纸一刀就要一两多银子,二尺长三尺宽,只有这货郎卖的纸一半大小,如今只有拿来给平羽抄书。
“帕子两条十文!纸十五张三十文!”货郎很是干脆的报了价钱,又拿起那本图画书,笑问道,“这书还要不要?”
温华道,“我回回都来买你家的东西,也不给我算便宜一些?这书已经旧成这样了,边上都磨白了,画也印得不清楚,这样吧,这三样我出七十文,要是愿意我就都拿走。这大热天的您挑着这许多东西也着实辛苦,何必再挑回去?”
货郎笑了起来,“你是哪家的丫头,这么会说话?这书我收来都不止三十文呢,还挑着这么重的担子走了半天,怎么也要换两个辛苦钱,总不能赔本儿赚吆喝吧?这样,九十文钱你拿走!”
“七十文!”温华不为所动。
“八十五文!”货郎看看学堂,一会儿学堂该下学了……
“七十二文!”温华一副舍不得的模样。
货郎咬了咬牙,“八十文!不要就算了!”
“七十五文,你这图画书要价这么贵,学堂里的才不舍得买呢!除了我也没别人会要了。”
货郎算了算,这几样也有得赚,一脸后悔的接了钱道,“这实是卖贱了……”
温华暗笑,买的没有卖的精,哪有真赔本儿赚吆喝的?她也不与他罗嗦,径自回家去了。
回了家,敲开了门,她把买的东西往平羽屋里一放就去了厨房,学堂马上就要放学了,再不烧饭就来不及了。
割了一小块猪肉切成薄片和豆角炖在锅里,和面蘸水拽了几张巴掌大的面饼,洗了一把粉条放到锅里炖着,待粉条变软了就把面饼整齐的码在锅里,一半贴到锅沿上,一半盖在菜上,这样等菜炖透了面饼也熟了,贴着锅沿的那一半焦脆可口,盖在菜上的那一半浸了汤汁更是美味。
朝益的鼻子灵,未进院子时就闻到了菜香,书包也没卸,站在厨房门口深吸了一口气,“真香!你烧的什么?”
温华擦擦脸上的汗,抬头一笑,小脸热得红扑扑的,“锅饼!马上就好了,你先去洗洗吧!”
平羽听见动静跑了出来,“朝益哥!”
朝益拿出《诗三百》递给平羽,“拿去,”随即书包丢在碾子上,自己打水洗脸洗手去了。
“温华——”平羽抱着书进来蹲在她身边,笑嘻嘻的看着她,“你那画册哪儿来的?”
温华瞥了他一眼,瞧见他讨好的样子就觉得很像一只伸着舌头的狗狗,忍着笑,“买的,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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