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静静的吃了晚饭,温华主动地去洗净了锅碗。
回到屋子里,宋氏正在纺纱,看见她进来了,微微抬颌示意她坐到一旁的小杌子上,温华听话的坐下了睁大眼睛看着宋氏手中的纱线。
宋氏看见她好奇的目光,“以前没纺过?”
温华摇摇头,“家里不纺纱织布,所以没见过。”
宋氏看了她一眼,“以后跟着学吧。”
“好。”温华有些欢喜,她一直对纺纱织布绣花这些事情很感兴趣,可是却没有机会去见识,宋氏提出来教她,她自然愿意的。
宋氏静默了一会儿,又说道,“有些话还是要提前说清楚,不管你以前怎样,往后既然在这个家里,便要守这里的规矩。早上鸡叫起床,日落就要歇息,干活要下力气,饭不会少了你的,只是不许浪费,衣裳虽然不新,但也不会让你冻着,要听话,学东西不许偷懒,若是活儿都干完了,要玩要歇着都随你,最要紧的——我这儿是本份人家,不许跟人吵架斗嘴不学好,不然就赶你出去。听到没?”
温华眨眨眼睛,赶紧点头,“宋婶你放心,我一定会听话的,以前我母亲也是这么教我的。”
宋氏嘴角微微翘起,“明天带你去族老那里说一声,以后你就是我娘家的远房亲戚了,在外面见了亲戚要会喊人。今天你就先睡这边,明天把厢房收拾出来,以后你就住那屋吧。”
夜里,温华躺在炕上,底下的褥子不厚,毕竟这时候气温还挺低的,她睡了没一会儿就冻得受不了了,只好起身将被子对折起来,一半铺在下边,一半儿盖在身上裹紧了,好在她人小,倒也盖得住。
这么裹着,觉得暖和多了。夜深人静,想起自己的宝宝和丈夫,她心里一阵绞痛,这般天人永隔,还不如死了,也就没个念想了……
那时只顾着贪看宝宝的模样,连宝宝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都没注意听,只记得那软软小小的身体和紧紧皱起来的小脸儿,没妈的孩子像根草,她的宝宝呀!怀孕的那些日子,她吃不好睡不好,丈夫和她相亲结婚一年,虽然感情一般,但是在那段时间却给予了她很多关心,将来他一个人带孩子会很辛苦,可若是再娶一个,她的孩子可怎么办?爸爸妈妈他们虽然感情不好,却都把她当成心肝宝贝一般,如今失去了她这个女儿……可怜弟弟还小,将来却要独自撑起重担……
她就这样窝在被子里偷偷啜泣,眼泪不停地流,哭到身子都抖了起来。
突然间觉得身上一重,她抹了眼泪露出脑袋,却是身上又盖了一层被子,转脸看向宋氏,宋氏已躺下了。
她带着哭音嗫嚅道,“宋婶……”
宋婶翻了个身,背对着她,“睡吧。”
“嗯……”她低声应了。
新盖上的被子有一股淡淡的潮味儿,但的确是更暖和了,想起今天一天的遭遇,她心里特别茫然,这算是生存下来了,可以后怎么办?
这小村的土坯房不可能容纳她一辈子,自己早晚要长大,将来——该怎么办呢……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温华就被宋氏叫起来了,她打水洗了脸,给自己编了个小辫儿,挽起袖子抱着竹枝扎成的大扫把清扫地面,又把昨天天黑时收回来的衣服重新晾上。
宋氏正在厨房里烧水,她拿着水瓢从小锅舀了些热水,烫了一碗加了豆渣的麦麸子,又剁了些菜叶放进去,拿筷子仔细拌匀了,温华趁这个时候将绿豆和小米洗好倒进锅里,通了通灶膛。跟在宋氏身后来到院子里,看着她打开竹篱笆,将烫好的麦麸子倒进鸡食盆里,又打开鸡笼,一时间五六只肥的瘦的土鸡都“咯咯咯”钻了出来,扑腾着翅膀围在食盆周围一阵猛啄,煞是喜人。
宋氏则趴在鸡笼前摸了一会儿,摸出四五个鸡蛋,用帕子裹了,回到了屋里。
温华知道从前农村里都是以物易物,这些鸡蛋肯定是宋氏用来换盐换油换针线的,她摸摸鼻子,回到厨房继续煮她的绿豆稀饭,等开了锅,又往里舀了半瓢凉水,架上笼屉,从菜厨里拿了两个窝窝放进去,盖上锅盖,坐在小杌子上等着。
不多时,稀饭熟了,窝窝也馏热了,娘俩吃了喝了,温华将桌子收拾干净,便又跟在宋氏身边看着她整理菜地。
宋氏将家里收拾的差不多了,就提了一小坛烧酒和一包花生带着温华出了门。
要去的地方是邓村族老邓五爷的家里。
邓五爷是目前邓村里辈分最大的,也是连任两届的里长,家里过的不错,村里有什么事情也多要和他商量,很有威信。温华要在宋氏家里常住,不免要和邓五爷打声招呼,毕竟这里是邓家村,再说宋氏这个寡妇也是因为有村中的几位族老关照着,才少了许多麻烦事。
安居邓家村
邓五爷七十多了,眼不花耳不聋,精神得很,农忙的时候还跟着下地帮忙,此时他正坐在堂屋听着两个重孙背书,吧嗒吧嗒抽着旱烟,眯着眼睛很是享受,手里还搭着一根小竹竿。
两个孩子一个叫朝英,一个叫朝益,朝益先背的早已背完了,朝英却背的有些磕磕巴巴,背错了便不免要被邓五爷手里的小竹竿敲两下,朝益虽然老老实实的站在一旁,眼睛却时不时的向外看两眼,瞧见自家门口进来两个人,便忍不住了,“太爷爷,咱家来人了。”
邓五爷睁开眼睛,瞧见是村东头邓青泉的遗孀宋氏,不由露出笑容,“青泉家的,怎么今儿过来了?你二哥前儿还说起在县城遇上你家仁哥儿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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