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曦不信兰君会伤害她,但她却明白,兰君一直是难以“弃执”的。佛家“十善”之一便是“不痴”,“不痴”才能明辨是非黑白。执念太深,反而会让人心智混沌、癫狂无状。
妈妈兰淼就是太多执着,反而郁结伤身。而兰君也是因为执念于心结,反而无法明辨正邪、不能自处。小曦猛然自问,如果有一天命运也让她在正义和安远之间做一个抉择,她会不会也愚痴偏执呢?
小曦微微摇头,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突然冒出这么傻的想法,也不知道面对那样的情况,她该如何回答。
入冬的图卢兹,湿冷的雨丝飘在空气中。老城玫瑰色的建筑似乎都染成了暗红的血色。皇甫轩一手撑着大大的双人雨伞牢牢遮住小曦的头脸,一手紧紧揽住小曦的肩,远远看去,真像是一对亲密的情侣。
见小曦一直微皱着眉低头不语,皇甫轩淡笑着在小曦耳边说:
“我那时什么也不懂!我应该根据她的行为,而不是根据她的话来判断她。她香气四溢,让我的生活更加芬芳多彩,我真不该离开她的。”
“什么?”小曦虽然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但其实她是听到了皇甫轩的那段话的,感到他的话意有所指,便不自觉地抬头问他。
皇甫轩笑着又重复了一遍。
小曦低头喃喃地说:“你嘲笑我。”
多明显的所指,我不该根据他的话而应该根据他的行为来判断他,我不该离开他。安远,你知道,我在想你吗?
“哈哈,哪有!”皇甫轩爽朗地笑说:“这是圣埃克苏佩里的著名童话《小王子》里面的一段话。这里,恰好是圣埃克苏佩里的故乡。”
“《小王子》?我好像听说过。我现在能记住的只有格林和王尔德的童话。”小曦答,心底又涌起淡淡的哀伤。如果家里没有出现那些变故,或许,现在的她仍然是个活在童话世界里的小公主。但是,很长一段时间,她已经再没有看童话的心境了。
“童话里的小王子,有一支很美丽的独一无二的玫瑰。他爱她,他呵护她。他说:‘你们外表很美,但心中却是空虚的。没有人愿意为你们而死。没错,一个过路人,会觉得我的玫瑰和你们没有什么不同,但我的玫瑰本身却蕴含了一种你们千万朵玫瑰所无法比拟的特质。因为他是我浇灌的,是我把她罩在玻璃罩里面,是我把她遮住;而且为了她,我才会打死毛毛虫,只留两三只变成蝴蝶;而且,我会倾听她的一切声音。发牢骚也好,乱吹嘘也罢,甚至沉默不语,我都会倾听;因为,她——是——我——的——玫——瑰——’”
小曦微微仰着头,听皇甫轩在微雨中讲干净纯美的童话。她知道,她是安远的玫瑰。但也希望有一天,她也能够有足够的力量抚慰安远疲惫的心。
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每想起安远,她便会隐隐地心疼。哪怕安远不是凌军一样英勇的战士,哪怕安远不是皇甫轩那样博学多识的心理医生,哪怕安远不是梁拓宇那样无所不能的“幽”,但,就为了安远那道“呵护心爱的玫瑰”一样疼惜她的目光,在小曦的心里,他便是那么地应该被心疼。
安远,他就像是一缕明净清朗的阳光,只要他有那么一丝一毫的阴霾,小曦都会心疼。
不知不觉中,已经走到了兰君所说的银行。皇甫轩收了伞,带着小曦走进银行。微雨的午后,临近下班时间,银行里只有五六个在办理业务的客人。
皇甫轩对工作人员说明来意,他们被安排到一间休息室等待验明证件和印信。皇甫轩告诉小曦不要接近窗口,但是,这里的等待区的沙发却恰恰只有正对着大大的落地窗的位子是空闲的。
皇甫轩揽着小曦的腰坐下,自己用身体挡在了窗口。
小曦沿着开放式的休息室门口望向大厅,那里真的有一个提着玫瑰花手袋的年轻女孩儿在提款机旁低声讲着电话,远远的只能听到她优雅的语调和轻悦的笑声。
不一会儿,工作人员进来,送进两杯咖啡,并客气地解释说:“先生,女士,对不起,让你们久等了。因为您要申请的业务比较特殊,可能还需要您再耐心地等待一会儿。”
皇甫轩致谢,端起咖啡优雅地尝了一小口,微笑着说:“味道真不错!”
休息室里尽管有三对客人,却有一种诡异的安静。小曦此时不由得有些微微地紧张起来,看着眼前的咖啡全无意兴,于是动也没动。
就在工作人员退出休息区以后,皇甫轩却突然握了一下小曦的手说:“快走!”
他猛地站起来,想要拉着小曦往大厅走,但他刚站起来,就直直地朝着地面倒了下去。
“哎?皇甫先生!”小曦惊慌地去拉皇甫轩,但是皇甫轩太重了,小曦只来得及将身后的一个靠垫塞仍在皇甫轩的头下。
就在皇甫轩倒地的一刹那,小曦看到大厅里提着玫瑰花手袋的女孩儿飞快地朝这边奔过来,看见休息室内两对夫妻迅速地朝着他们俩靠拢过来护住他们,并和剩余的一对同性恋一般的男客人对抗。
耳边有低低的枪声,许是安装了消音器的原因,这枪声像是有人在打游戏机。这也是对枪声毫无知识的小曦听到枪声的第一直觉——真正的枪声,像是儿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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