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这样子应是他离开没多久,便起来沐浴,如此着急的洗刷屈辱的痕迹。
良骁拿起小香炉,春露欠身退下,还体贴的将帐幔拉好。
后半夜庄良珍醒来一次,良骁不知何时已在身畔睡着,她轻轻动了下,尽可能的避免惊醒他,然后翻身朝里侧,蜷成一团合上眼。
当天空露出鱼肚白,她才带着不解的困惑缓缓睁开眼,良骁正撑在她上方,呼吸沉重。
许久之后,他才传水,洗漱完又躺回她身畔。
良骁道:“今日我休沐,有的是时间陪你,你累了就睡吧,至少一个时辰后再起来盥洗,不管怎样我们得要个孩子,你说对不对?”
他就不信她有了一堆孩子将来还舍得走?
舍得让别的女人替她养孩子?
庄良珍闭着眼,一动不动。
这一觉睡到了临近请安,春露在外间柔柔的提醒一声,她方才缓缓睁开,支起半边身子。
良骁也随之起身,沉默的望着她任由丫鬟伺候着沐浴更衣。庄良珍在净房吃了一粒断香丸,平静片刻,才深深的吸了口气,面色如常的重新出现在良骁跟前。
“我先去月华堂请安,你若饿了便用膳吧,不必等我。”她经常这么说,客套而生疏,却比抓着男人袖子哭闹撒泼更恐怖。
世上最恐怖的莫过于你家女人不跟你闹,还伪装贤淑。
良骁看向她,一张小脸上了层淡妆,神态从容,但目光在与他相撞不过两息又开始晃动,她不怕他,却不敢看他的眼。
他轻轻擦了擦她眉尾,将那一点螺子黛擦匀。
距离这么近,却已是隔了千山万水。
……
清晨的鲁公府,男人们和女人们兵分两路,一路给鲁国公请安,一路给老太君请安,看上去和睦而温馨。
相对于男人那边的严肃恭谨,女人这面就要活泼许多,尤其还多了一个解语花似的谢兰蓉。
她昨日赶到的,当晚就给老太君磕了头,今日一大早又来磕头,乖顺而知礼,颇得老年人们的喜爱。
自从把老太君和良二夫人气的脑充血,庄良珍现在请安的时候明显低调许多,通常装一会子隐形人,然后再恭恭敬敬跟在长辈身后退出。
但今日这场“请安”明显要拖延好久才能散会。
谢兰蓉有好多礼物要送给姐姐妹妹,皆是从金陵那边带来的土仪。
譬如良婷婉的白玉柄双面绣纨扇,上面波斯猫儿的眼睛似乎会变色;良婷慧的一套益智趣玩:七巧板、九连环、华容道、鲁班锁,各个打磨精巧,一看便出自特殊的匠人;良婷姝的则是一只圆圆滚滚的长毛哈巴狗,叫坐下绝不站着,还会抬起爪子与人握手;就连良念柔都得了一只嗓音婉转的黄鹂鸟。
每样皆并不名贵,朴实而亲切,却恰恰投其所好,瞬间淡化了彼此间的生疏。
所以说谢兰蓉很聪明。寻常人投奔人家自是想着带些能拿得出手的礼物,一来显得恭敬,二来显得心诚。然而鲁公府什么样的富贵没见过,陈郡谢氏哪里就能拿得出令他们高看一眼的东西,就算拿出了,反倒显得生疏,还不如这般随和亲切拉近人心的距离。
毕竟鲁公府的女人图的就是一时新鲜。
当然,谢兰蓉也没忘了庄良珍。
不过这回她可不是叫“妹妹”了,而是改口恭恭敬敬的称“嫂嫂”,别小看这一声“嫂嫂”,有了这一声,将来见到良骁,那句“骁哥哥”便能喊得更甜更动人。
良婷婉等几个女孩子不时偷瞄庄良珍与谢兰蓉几眼,十分好奇“情敌”见面会发生什么。
毕竟谢兰蓉是来干啥的在场之人皆心知肚明。
庄良珍放下手里的瓜子,态度轻慢的接过谢兰蓉递来的一匣子真丝罗帕:“谢姑娘有心了。”
咦~现在就开始醋上了!良婷婉与良婷慧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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