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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悄悄的降临,骑士团的营地慢慢静了下来,除了卫兵们的巡逻放哨以外,大多数人已经停止了走动,虽然四周还能听到伤员呻吟和医护人员工作的声音,但比起白日的嘈杂与喧哗,此刻实在已经算得上安静许多了。
巍恩与文森特的帐篷里,由于文森特负责营地的安全与秩序,此时他正在营地四周查哨,所以帐篷里只有巍恩一个人,正在烛火下伏案疾书。
忽然,灯火的火苗一闪,帐门一开,一个人缓缓伴着冷风走进了帐篷。巍恩正在游走不停的笔尖猛地一顿:他听得出来,这是一个陌生的脚步声。
巍恩抬起头来,向外望去,昏暗的灯光掩映下,一个高大健硕的老年男子站立在他的面前。
老人脸颊宽阔,额头饱满,下颌留着雪白的胡须,胡须又浓又密,几至胸前,身上穿着一件灰色的教士袍,左手捧着一本圣经,置于右肋处,左手则隐在宽大的衣袖中。
老人凝视着巍恩,一双眸子里闪射着奇异的光芒:左眼的眼神明亮而柔和,令人感到些许的暖意;右眼却游动着一丝冷光,似乎蕴涵了冷酷与无情。
巍恩轻轻放下毛笔,问道:“陌生的老人,你是走错了地方还是我们曾经认识?”
老人没有回答,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巍恩,他的衣着虽然朴素简单,但身躯却隐隐散发着一股睥睨群生的气势,这股气势,显然不是一个村夫或者商人所能拥有的。
“巍恩先生,请你告诉我,为什么会来到这里?”终于,老人开了口,他的声音浑厚响亮,到不像他的容貌那样诡异。
“为什么来到这里?”巍恩愣了愣,不知道如何作答。这个看似简单的问题,对于他来说,却如此地难以回答,就算他说出实话,又有几个人会相信?定了定神,他开口问道:“请问您是?”
“你无需知道我的身份。巍恩,请你回答,你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你是指约克城吗?”巍恩琢磨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问道,虽然老人的语气有些居高临下,但他的教士装束,令巍恩不得不谨慎起来。
老人没有说话。
巍恩看了看老人沾满泥泞的布鞋,笑了笑:“不管你是谁,请先坐吧,我给你倒杯热水,暖暖身子。”
巍恩正要迈步,老人再次开口;“回答我(Answerme)!”这一次,他的声音高了八度,凶厉之意顿时沛然而出。
巍恩猛地停住了脚步,微笑僵在了脸上。渐渐的,他的表情不再温和:“为什么来到这里?如果是约克城,是因为这里的灾民需要帮助,而我正好能够调动帮助他们的资源;如果你指的是这个世界,对不起,神父,你应该去问你手里的圣经,而不是我!”
一老一少,中间隔着十几步,彼此神情冷然的瞪视着,帐篷中的气氛几乎降到了冰点。
“你,是一个异教徒!”半晌,老人从牙齿的缝隙蹦出了几个字,右臂的长袖无风自摆。
巍恩长长地呼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情绪保持冷静:“我的信仰和你一样,老先生,如果你的信仰里也有平等、自由与友爱。”
“哼!神的封印怎么会突然破解?你难道不知道其中的原因?”
巍恩心神一紧:“果然,教会的人出现了。”
P。S。Answerme是天主教会某些教派主持忏悔仪式时的一句棒喝,有些类似于佛教传教时常用的质问:汝知否?汝持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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巍恩心中迅速地转着念头,盘算着如何回答这个来历不明,但显然不是无名之辈的老教士。其实,巍恩并不是没有心理准备,约克郡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教会不可能毫无所察,任由事态的继续发展。只不过,他没有预料到,教会派来的人来得如此之快,自己刚刚露面才两三天,教会的人就已经登堂入室。眼前的这个魁梧老人,手中虽没有武器,但不知为何,巍恩直觉地感到,这里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只要他动手,自己别说反抗,就是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冷汗渗出了后背,背心顿感凉凉的,一个回答的错误,就可能招致杀身之祸,这不由得他不打起十二分精神。定了定神,巍恩决定如实回答:“不错,我确实知道封印解除的原因,可是那又怎么样?既是神留下的封印,能破解封印的恐怕只有神自己,我一个渺小的凡人,即使恰巧知道其中的原因,又能做些什么呢?”以子之矛攻子之盾,既然教会宣传神是万能的,那自己就把责任留给万能的主吧。
“你倒推得干净。”老人冷冷道。
顿了顿,巍恩道:“再说了老先生,现在的当务之急,不是查找谁是火山爆发的罪魁祸首,而是解决如何安顿灾民的问题吧。”
“所以,你就带着这么一大群王族跑来了?”老人面无表情地反问道。
巍恩脸上露出苦笑:“这你也看出来了?”
“你以为让她们戴着帽子,把双耳藏在帽子里,就没人能看出他们的真实身份了?”
巍恩笑容一敛,正色道:“我知道这事迟早会被人知道,不过说句实话,我本就没指望能瞒得了多久,毕竟他们现在并不是咱们的敌人,而是咱们的朋友,能够帮助外面那些正在经受苦难折磨的灾民的朋友,让真心帮助我们的朋友藏头缩尾,整天见不得人,这也实在说不过去。”
“朋友,王族能成为你的朋友?”
“为什么不能?”巍恩反问:“一个杀人犯因为自己的罪行受到了惩罚,难道他的子孙后代也要永远背负着杀人犯的罪名?这几天他们救回了多少濒于死亡的生命?事实胜于雄辩,如果不是朋友,他们何苦如此,何必如此?”
老人凝视着巍恩,脸色依旧严肃刻板,不过方才眉宇间的杀机似乎正悄悄隐去:“这是狡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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