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头问话的人叫丁锐,今年二十二岁,十二岁的时候程司荪在街边捡来了饿得奄奄一息的他,十年的时间里,他成为了程司荪手中的一张王牌。这十年间他历经血腥风雨无数,程司荪曾经私下不止一次说过,如果有一个人要继承程公馆,那个人非丁锐莫属。
面对丁锐的逼问,林茹的牙齿咬的咯咯的响,实也是气极了,两个月前她还风光大寿,那时整个程公馆是多么热闹的一番景象,而如今却是一片的萧瑟凄凉。看着院外的白雪茫茫,她的心比这雪地还要冰冷上一分。
以前丁锐的强悍让自己很欣慰,因为他的能力也体现着整个程公馆的实力,丈夫知道儿子不可能成事,所以他全力的培养丁锐,可是如今丈夫一走,却是再没有人压制他,树倒猢狲散,一场巨大的危机就在眼前,正因为这场危机丈夫才匆匆决定让儿子和青帮另一个长老卓青璇的干女儿苏菲订婚。苏菲虽说是卓青璇的干女儿,可是此女聪慧无比,深得卓青璇夫妇的喜爱。
丈夫希望能用卓青璇的势力来压制自己的门徒丁锐,保儿子平安。可是没有想到却是连这么点时间都没有办法撑过,在两家的势力正在整合的过程中,丈夫忽然之间暴毙。
今日是程司荪出殡的日子,而卓青璇父女都没有出现,人走茶凉正是形容如今的场面,丈夫这一死,两家的联盟自然就不作数了,而和苏菲的订婚没有丈夫维持,卓青璇必定也不会认账,她如今只求今天儿子不要出现。她和丈夫的心愿一致,只要程浩翔能过活下去,就算他们夫妻身死,儿子不能亲自送终他们也无所谓。
“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你师傅的脾气,去逝前,让你师弟去外面办事,短期内都不会回来,所以今天的出殡他也不会出现,你们几人就像我和司荪的儿子一样,由你们送他一程,你们的师傅也会觉得宽心。”林茹强压下心中的愤慨,在回答丁锐质问的瞬间脸眼神都变得分外的柔和,好像浑然不知丈夫的死就是和面前这人有着莫大的关联。
☆、090 打算
三个月前,程司荪发现自己的身体出现异样,当时也没有太过在意,直至有一天撑不下去直接倒下了,这才找了一个相熟的老中医看病,而看出来只是小毛病,当时程司荪也没有怀疑就配了一点药吃,可是越吃越不对劲,他就去了教会的医院,那时刚好有一个教会的愣头青传教传到他的身上,他抱着试试的心态就去了,连身边都没有人跟随,结果检查出来的结果让他大吃一惊,教会医生说他慢性中毒,现在毒素已经深入五脏六腑,好好调养也就一年时间可以活,当时他只觉得晴天霹雳。
程司荪直觉这个毒是身边的人所下,也只有身边的人清楚的知道他的生活作息,知道他堂堂青帮威风八面的长老平常最怕的就是进医院,看医生。所以那个人笃定他就算身体有一点点的异样也不会及时上医院,除非是实在坚持不下去了,才会去看医生,而他经常去看的中医不用问都已经被人收买了,事后找了几个信任的人去抓那个老中医,发现那个老中医已经惨死在了家中。
他这才怀疑身边一直养了十年的待他如儿子一样的丁锐。
因为自己中毒的事情他也只对丁锐说过,他怕对别人说会引起不必要的恐慌,看到老中医的尸身,他心中的震惊可想而知。
虽然他很想当面质问丁锐为什么?因为丁锐是他全力培养的接班人,以后继承程公馆的人,为什么他还要杀他。
可是他知道如果打草惊蛇。妻儿的命也就危已,丁锐的羽翼已丰。而训练自己的儿子,一年时间程浩翔也不够时间成长起来,索性他把整个程公馆用联盟的关系一年度给青帮的另一个长老卓青璇。用卓青璇的势力和丁锐对峙,一年的时间也足够让卓青璇的势力渗透程公馆,接管程公馆的地盘。
而最佳的合作方式就是联姻。
那时林茹的生日将近,程司荪利用这个机会宣布儿子程浩翔和卓青璇干女儿苏菲的婚讯,
原本一年的时间足够程司荪布局,可是丁锐显然已经猜测到。提前下手。而那时他也才知道整个程公馆已经都在丁锐的掌控之中。
在程司荪知道命不久矣的时候,他让自己的儿子逃命,更是暴怒的一夜间赶走了住在程公馆的所有门徒和一干仆众。
嘱咐妻子在他死后秘不发丧,得以让程浩翔有足够的时间逃跑,所以程司荪的尸体在家中停尸了整整一个星期,才让他的手下嚷嚷的撞破,不得不发丧。
什么叫人走茶凉,在程司荪的遗体告别会上林茹深刻的体会到了。除了程司荪生前的几个好友,青帮的高层统一的没有现身,就连程浩翔名义上的未婚妻。苏菲也没有出现,更别说是卓青璇了,整个追悼会现场冷冷清清,只有林茹一个人披麻戴孝的跪在地上为着丈夫守灵。
见问不出什么,丁锐也只能放弃,就算他要对林茹动手逼程浩翔出来。那也要等程司荪出殡之后,现在怎么说林茹都还是他名义上的师母,如果林茹死了,他就要对外背负弑师母的罪行,这是在讲义气的青帮里面最被人所唾弃的一种手段,所以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他还不想动林茹,可是如果不把程浩翔逼出来弄死,他就一天心难安,就算在青帮上了位,程浩翔这个人还是如鲠在喉的让他难受。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因为他自己就是程浩翔当年杀了父母留下来的那个祸根,只是程浩翔到死恐怕也不明白养了十年的徒弟为什么会毒杀他。
在程司荪的遗像前鞠躬,送上香,他就带着众兄弟守在程公馆的四周,紧密的戒严着。虽然没有多少人来拜祭了,可是也要等上路的时辰到,棺木才能抬出去,而丁锐心中还有一种感觉,他感觉今天程浩翔会出现。丁锐来到门口,目光如一条毒蛇一样环顾着四周小巷,和街道上,街道上人川流不息,做买卖的,往来的行人客商,他总是有一种感觉,感觉程浩翔就在附近,十年来的相处,他非常的了解程浩翔,为人单纯冲动,一根筋。他知道今天父亲出殡一定会出现,哪怕是远远的看一眼。原本他将程司荪去世,什么时间出殡登报,就是这个目的,目的就为引出程浩翔。
“丁哥,或许程浩翔已经走出上海了,老东西既然能安排他离家,就肯定嘱咐过那小子不要出现,那小子又怎么会傻傻的来看出殡。”
在丁锐边上的男子说道,可是回答他的是丁锐的一记响亮巴掌。
这几巴掌让那男子非常的错愕,他说错了什么?
“你口中的老东西虽然死了,可是他仍旧是我们祭过天的的师傅,不准你无理。”丁锐冷冷的道。
程司荪要说对不起只是对不起他死去的父母,害的他家破人亡,但是他没有对不起门下的一个弟子兄弟,之所以所有的人听他发号施令也是因为程司荪已经将他当成了继承人,而近几年,一些死忠于程司荪的人一个一个都被他神不知鬼不觉的处理掉,他才能在程司荪发现中毒以后,对他有所怀疑之下,再次对程司荪下毒得手。
这个人尽管是他的仇人,但是没有他也没有今日的丁锐,所以该有的尊敬和死后的体面他都会给,包括不准任何人对他侮辱。
听到丁锐如此说,那名手下悻悻然的点头认错。
正在这时,丁锐眼角的余光有所觉得看向不远处茶馆的一个窗户,那里站着一个头戴毡帽的青年,被窗帘遮住了半边的身子,看不清楚其样貌,但是外形却是和程浩翔很像,蓄着大胡子。丁锐的眼中射出一道精光。凭直觉那个人是在看着这里的一举一动。
“程浩翔出现了,对面福源茶楼,派人抓住他。”他向身边说道,话完,身子已经轻快的飞奔向目标。不过他还没有跑上几步就被几个身着黑色西装人高马大的人堵了回来。
“丁贤侄,今天你师傅出殡,你不守着帮你师娘的忙,跑到外面去做什么?”说话的人正是上海警务署署长张光年,他带着一众的属下出现简直是在丁锐的意料之外,连青帮的各长老都没有出席程司荪的丧礼,以往交情普通的上海警务署长怎么会亲自到访?
“署长大驾光临我师父地下有知,也是身感荣光的。署长请。”丁锐做了一个手势,亲自送张光年进入程公馆内。而他的目光一下子注视到了张光年的身边,张光年的身边除了一众身着黑衣的属下,还有一大一小两名女子,大的他认识,正是和程浩翔合开和悦餐厅的女子,因为她程浩翔还不愿意和卓青璇的干女儿苏菲订婚,和程家夫妇闹了很大的意见,没有想到今天她会跟着上海警务署署长出席程司荪的丧礼,张光年和她是什么关系?他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女人有什么背景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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