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夫人有信来,”左恩犹豫了一下,将藏在手里的信还是递了过来。
林钊佑拆开信,匆匆浏览了一遍,信中无非一些日常琐事,但重要的是关于女儿的婚事,木家那边来人说,如果女儿再不回家成婚,木家就要退婚另择人选了。
林钊佑原本就不太好的心情,此时就更糟糕了,按着林木两家的祖训,木家的姑娘嫁到林家,林家的姑娘嫁到木家,可如今林悦龙这些年一直伪装成男子在外帮着家里做事,木家那边一直就不满意,如今林悦龙已经过了十八岁,还不肯成亲,木家不愿意再等了,有意要退婚另娶。
林钊佑确实不愿意女儿嫁过去,主要还是对女婿不满,木家旁支不说,又体弱多病,最在意的是,他曾经找人给两人批过命,木家韫的命是,担不起一根稻草的。
担不起一根稻草是什么意思,还用细说么,如今十九岁了,一事无成,除了吃喝玩乐,啥也不会,成天招猫遛狗,别说成器成材,连个人样子都无,十六岁开始屋里就收了三名通房,去年又纳了一个小妾,这样一个渣滓,怎么配得上他的女儿,与其嫁给他,不如外嫁。
想到外嫁,他又想到一桩旧事,四十年前,林家嫡公子,外出游历时爱上了一外姓女子,非娶不可,林家没办法,只得将原本与木家的婚事退了,可那位木家姑娘不甘心被退婚,当晚使了手段,第二天两人在同一张床上醒来,嫡公子愤怒之极,觉得自己对不起心上人,激愤之下投了沧洱河,被人救起后也了无生志,拒绝就医吃药,熬了几天还是去世了。
那位木家姑娘被关在一个很偏僻的院子里,这一生的结局就是老死在偏院里了,然而三个月后的某一天,姑娘发现自己怀孕了,她未婚先孕是家族丑闻,任何时代都容不下,等待她的结果要么沉塘,要么自尽。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那位木姑娘说动了看守的丫鬟,连夜逃走了,自此后再无消息。
他想打破嫡支不与外姓人通婚的祖制,更想给女儿退了这门婚事,可这是当时祖父定指腹为婚定下的婚事,他没办法退。
林钊佑收好信函,什么也没说,挥挥手表示知道了,让左恩退下。左恩低着头,呐呐地道,“夫人让您尽快回家一趟,小公子又犯病了”。
几千年来家族壮大,旁支众多,他们嫡支长房却始终是表兄妹婚配,血统倒是很纯净,嫡支嫡出一脉却总难有优秀的子女。反而庶出的子女人才不断,比如现在的林悦龙。
林家嫡出大公子林悦易,出生就很弱,一直病痛不断,三岁时便夭折了,一年后,林悦龙出生,林悦龙的母亲是木家旁支的女儿,旁支是可以和外姓通婚的,严格说起来,她已经算不得是木家女了,因家里想得到嫡支的照指,故而将其送给了林钊佑做妾,林悦龙虽是妾所生,却因其健康活泼深得林钊佑喜爱,从小就当男孩教养,几年后,林夫人又生了一胎,便是如今的小公子林悦存,今年刚满十二岁,从娘胎就带来弱症,从出生就没断过药,林钊佑已经对其不抱多大希望,可林家诺大家业,不可能由女儿继承,此时一听到寄予重望的儿子又犯病了,他内心也有些着急,思考着要不要回去看看。
此时在兴坪府衙内,杨慎终于等到了彭诚失踪,牛犇被杀的消息,他非常震怒又难以置信,谁敢跟锦衣卫作对,谁敢杀了锦衣卫,他连夜清点人马,兵分两路出,一路追赶彭诚,一路追赶牛犇,两路人马昼夜不歇,终于追到半角山处断了彭诚的踪迹。
“给我将半角山封锁了,翻遍山上山下的每一一寸泥土,也要给我把人找出来”他就不信了,生人见人,死要见尸,二十几号人,还能原地消失。
他们很快在半角山下找到了彭诚等人的尸体,其实也不难找,半角山下,成堆的苍蝇的嗡嗡声,大老远就能听见,那股腐臭味熏得人不敢近前,尸体虽已开始腐烂,但还能辨认。杨慎什么也没说,捂着鼻子离开了。
手下人迅速找来工具,要将尸体挖出来带走,锦衣卫的人,没有被抛尸荒野的道理。
“牛犇也被杀了”身边的下属小心地说。
牛犇被杀的现场更惨烈,连尸体都没有掩埋,直接就原地腐烂,尸水流得到处都是,引得附近的野狗和其他动物啃噬,那场面惨不忍睹。
属下不敢描述,但也不敢隐瞒,搜肠刮肚找合适的词语既能将事情说清楚,又不至于让上司讨厌。
杨慎却什么也没说,大手一挥,“走,去关州”。他知道是谁杀了他们,据知程估算,他们此时应该到关州了,他要去为他们报仇。
敢这么明目张胆地杀了锦衣卫几十人,这还了得,闹到皇帝跟前,也绝不能放过这些人,但是他不敢闹到皇帝案前,被杀了这么多人,同时也表示了锦衣卫的无能,他杨慎的无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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