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晚。
风铃,白色的风铃。
风铃在人手里,也在人眼中,人倚在白色的帐篷旁,帐篷在白色的骆驼边,白色的风铃,白色的帐篷,白色的骆驼,白色的衣服,一切宛如一口白色的巨大棺材。只有黑色的头发在大漠夜色中飘舞。
江南风柔,铃声脆耳,门下多悬风铃,女子为何在荒漠独望风铃?大漠风急,风铃是否可以承受?
此夜无风。
风铃缄默。
风,何时来?
月色凄凉,黄沙承光,微光中女子看到了一个人在沙漠中以一种奇异的姿态狂奔,人被鲜血染的通红,红的刺眼,那种感觉来自心底。
狼嚎传来,人后还有数十只狼追着,人在奔跑中抽身挥刀,挥刀间已显力竭。
骆驼嘶吼,焦躁间竟欲迎战,毕竟不是凡种,女人翻身上了骆驼,迎了上去,然后载了离剑一程。
身后,夜幕中犹可听到群狼怒号……
女人便是含雪。
含雪烧的菜很好吃,但是很咸,离剑不喜欢盐,因为那是眼泪的滋味,这个是世界让人可以流泪的事情已经很多了,人又何必再自寻‘苦’吃?
沙丘背阴的一面,立着一大一小两顶帐篷,白色的,离剑便躺在其中小帐篷里面,含雪的帐篷不但是她的睡觉的地方,还是厨房和仓库。
离剑享受着这几日的温馨,虽然含雪的话比他的还要少,但是现在她若是要离剑去杀人,离剑也丝毫不会犹豫。
第五天,含雪指着沙丘向阳的一面,问他是不是要大那里去。大漠酒家便是在那个方向,离剑知道,他应该走了,他的伤已经结疤,他的力气也恢复了,还有什么理由留下?
他便走了,还是那种奇怪的步伐,或许,还有一个理由,虽然他自己都觉得那个理由可笑,但是他还是忍不住停下了脚步,回头望着含雪,他知道,含雪一定明白他的意思。
含雪果然明白,她叹了口气,对他说:“你若真的喜欢我,就替我去杀一个。”
那个人很无耻,他骗走了含雪的感情,夺走了少女的贞操,最后只留下了一个风铃,白色的风铃。
离剑望着他的刀,刀身的血迹已经被含雪清理了,可是刀的锋已卷,这样的刀还能杀人么?。
不能,至少含雪是这么想的,她给了离剑另一把刀,一柄刀华如月,身长三尺三,刀柄如凤的刀,月残刀!
离剑望着这柄刀,只说了一个字:好!
刀好?还是杀人好?
离剑第一次见到燕云天的时候,燕云天正在大漠酒家与人开怀畅饮,他的笑声就如同他的歌声般迷人,离剑难以置信,这么一个人会做出骗诱少女的事情。
离剑不会反悔,他只是有点后悔,他只是想找含雪问清楚,但是他找不到含雪了。含雪陪着他从帐篷一直走到这里,一路上欢笑雀跃,即使笑容有些勉强,离剑还是可以感到他的心已不如从前冰冷,可是现在含雪却神秘的消失了。
离剑叹口气,他走到燕云天面前,宛如一杆枪般站在桌边。燕云天偏首,对他举杯示意。而他只说了一句话:
“八月十四,漓水之畔,不见不散,不死不归!”
三、燕云天的故事
燕云天第一次见到离剑却不是在大漠酒家,在含雪和离剑还在上大漠酒家的路上的时候,他就在注意着离剑,看到离剑的第一眼他便知道自己找到对手了。
他站在一块耸立的巨石上,狂风呼历,带起黄沙漫漫,吹的衣襟咧咧作响,他不闻、不动,伸手欲捉风,风逃,但乾坤宛如已尽在手中。
剑也在手中,他的剑似乎永远都在手中,剑,华如秋水,三尺有余,剑柄如龙,剑眉似钩,秋水剑。
剑轻颤,似不甘沉默,,渴望与可战之人一战。
江南燕家,五代为侠,莫入官门。燕家之主,燕云天的父亲更是名动江湖,乃是一代风流剑客,中年衍两子。
燕云天自幼聪慧,天资过人,深受全家人的喜爱,燕父更是把他看作是自己的行侠的延续,可是天意弄人,燕云天艺成之后,却拜入了六扇门,做了天下第一名捕。
老子拥山为贼,儿子入门拜官,燕父一怒之下当众将燕云天逐出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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