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发突然,平洲守军不到二万,我仓促应战……”洛王说了几句,便咳嗽起来。
他喘息了几声,才继续道,“已是不敌,我已经交代平洲守,我死后便出城降了,保住平洲六万百姓。”
“王爷叫我来,是为什么?”
“我死之前,有一事相求。”
洛王抖着手,从枕下抽出一只画轴,“翘翘无辜,请娘子带她出去,不必随着王府一道……”
也许是伤重无力,洛王要递出画轴时,手一松,画轴滚落在地,露出了那幅春日园景图。
沈翘翘双手扶在画上,满面伤悲,口中似乎在说着什么。
顾娇见她如此,便伸手过去,握住了沈翘翘的手腕,将她从画中牵了出来。
“殿下,殿下怎能留我一人,殿下如果不在,我也不能独活!”
她的眼睛都哭肿了,双手捧着洛王的头,泪水一滴一滴,落在洛王的额头上。
“顾娘子,顾娘子神通广大,求顾娘子救救殿下,救救平洲城!”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转头又抓住顾娇的衣角,就要跪下求她。
顾娇摇摇头,她托起沈翘翘,“沈娘子,天命不可违,我一人之力,不能与天命相抗。”
沈翘翘呆呆的看着她,她面容沉静,从那双黑金异瞳中,能看到一丝怜悯。
可她不愿出手相救!
沈翘翘咬了咬嘴唇。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翘翘,你不要为难顾娘子,”洛王伸出手,摸了摸心爱人的脸庞,喘息道:“权鲁山不过是要杀我罢了,他不会为难平洲百姓,平洲是大城,他要留着这个聚宝盆,给他生钱。”
“只是我死了,无人照顾你,你还是跟着顾娘子去吧。”
沈翘翘只摇头,哭得说不出话来。
“殿下,也许,可以让顾娘子带着殿下出去。”
洛王怜爱地看着不肯放弃的沈翘翘,握住她的指尖,叹道,“翘翘,你不明白,我死,才能保住平洲六万人的性命。”
你不是不明白,你只是不想明白罢了。
权鲁山有此野心不是一年两年,他早已准备万全,而朝廷中有多少人做了他的内应,也不可知。他骤然起兵,兵分几路,同时攻打平洲,燕州,冀州,加上已在手里的青海与濠州,已对京城形成合围之势。
燕州与冀州只怕与自己一样毫无防备,分封在冀州的凉王凶多吉少。
兵贵神速,他太快了,各地的守军根本来不及反应。
驻守在安西关的镇西将军跟三十万大军鞭长莫及,且西域的鞑子也仍在虎视眈眈,若是放着安西关不管,点兵去救京城,只怕鞑子立刻南下破关,镇西军会被两头夹击。
大顺安稳多年,京城附近的守军从未经历过大的战事,面对兵强马壮的东海军,多是一击即溃,更有甚者,看到权字大旗便望风而逃。
平洲城若不是因为富庶,且有洛王坐镇,还撑不了这么久,早就被东海军攻下来。
听说之前拒不投降的城池,城破后都被东海军屠了全城,鸡犬不留。
洛王绝不能让领下的百姓遭此厄运。
他心里再明白不过,皇帝重病,只是在拖日子罢了。
为了登上帝位,权鲁山要先杀了所有皇子。
他早已伤重不治,何必再拖累旁人。
至于王府中其他人,跟他一样,享受了大半辈子的荣华富贵,逍遥肆意,如今,是他回报一二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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