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光微沉,他是为了护她,才伤得这么重的。她和他萍水相逢,他为什么要拼死就她?
沐月夕脑子里想着问题,手也没有停下。有了上一次帮淳于容疗伤的经验,这一次她没有那么慌张,知道要先帮李墨止血。
打开刚才从李墨怀里掉出来的蓝色瓷瓶,浓郁的药香味飘了出来,这个应该是金创药吧?
倒出少许在伤口上,鲜血没有变黑,的确是金创药。确定药没问题,沐月夕帮他把身上的伤口全上好药,血慢慢地止住了。
沐月夕抹了把汗,动作麻利地解下外衫,撕成布条,再笨手笨脚地帮他把伤口包扎好。只是她的手艺实在不怎么好,把李墨包扎成了一个粽子。包扎完毕,沐月夕怕他着凉,细心地帮他把衣衫穿好。
听着他呼吸声还算平稳,脸色也没有刚才那么惨白,沐月夕这次感到腰酸背痛,脚在打颤,也不管地上有没有血,直接坐下了。
雨一直在下,坐了许久后,感觉洞里越来越冷,沐月夕怕花袍男人看到烟找来,虽然在山洞里找到了许多树枝,却不敢生火。
李墨的嘴微弱的张合着,沐月夕俯耳倾听,听到他在叫娘,眼睛一酸,泪水唰的下来了。她很想娘,她很想回家,双手抱着膝盖,头埋在里面,小声地哭泣,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子,只想混吃等死,没想过要做什么轰轰烈烈的事,为什么要让她经历这么多事?
“你怎么了?”李墨醒了,强撑着想要坐起来。
沐月夕顾不得擦眼泪,伸手扶住他,“你别乱动,会让伤口裂开的。”
李墨的眉头紧锁,嘴角抽搐了一下,显然刚才的动作已经牵动了伤口。沐月夕忙把他扶着靠墙坐好,伸手又去解他的衣服。
李墨一怔,下意识地向后挪了挪身子。
“别动,我帮你看看伤口。”沐月夕没有觉察到这样做有失礼仪。
李墨想到刚才她已经帮他上过药了,要失利早就失利了,也就不再计较什么男女大防,反正她现在跟七年前一样,都没有及笄,无须那样严谨。
左臂上的伤口裂开了,伤口太深了,金创药都被血冲散了,“有点痛,你忍着点,我把布条扎紧些。”
李墨咬牙点了点头。沐月夕一用力,李墨额头上的冷汗就冒了出来,沐月夕忙松开了少许,不敢再用大力,又扯下几条布带,绑好,才帮他穿上衣衫。
“啊嘁。”沐月夕揉了揉鼻子,打了个喷嚏。
李墨看到堆在一旁的树枝,道:“他们找不到我们,应该已经走远,你可以生火取暖的。”
“你确定?”沐月夕揉了揉鼻子,打了个冷颤。
“确定。”李墨正顔道。
沐月夕胡乱地抹去眼泪,架起树枝燃一堆火,两人各坐在一边,没有说话,山洞里显得异常静谧。天气已经渐渐暗了,雨还没有停,淅淅沥沥的不知道要下到什么时候。
“那些人是来杀你们的,你究竟是什么人?他们为什么要杀你?”沐月夕开口打破了沉默,虽然他拼死救了她,但是有些事情已经无法回避了,她必须要问清楚。
“我们四人都是瓦剌人,受太子之命来大祁,今天截杀我们的人,是宰相派来的。”李墨眸光微沉,清冷幽黑的如深潭,带着淡淡的忧伤,她终究还是问了出来。
就算沐月夕不管政事,她也知道瓦剌一直觊觎大祁的中原地区,二十年前瓦剌六十万大军杀到大祁边境,连夺大祁数城,最后败在沐家军手中,不但将夺去的城镇归还,还割地赔款,才议和休战。
瓦剌割给大祁的那块地,就是西镜十一城。先帝当时非常宠爱宜王,纵使沐家支持梁王登基,让宜王失去了皇位,先帝还是把十一城全都赏赐给宜王,让他在哪里当土皇帝。
“瓦剌国的太子派你们来我们大祁做什么?”沐月夕警觉地盯着他。
“画路线图,调查大祁国况。”李墨实话实说。
“瓦剌又想要和大祁开仗?”沐月夕冷笑,这些好战分子,真该死。打仗,苦的都是老百姓啊。
“太子仁爱,不愿让百姓受苦,可是宰相执意要发兵夺回西镜十一城。”李墨的墨瞳中凝着一缕寒光。
“既然太子不想开战,为什么还要派你来大祁画路线图,调查大祁国况?”沐月夕不相信他的话。
“强大的大祁,让人惧怕,积弱的大祁,让人觊觎。”
沐月夕眸光微转,明白了他话中意思,骄傲地笑道:“大祁国富民强,瓦剌与大祁交战是自取灭亡,你们那个宰相真是白痴。”
“瓦剌与大祁交战,胜负难料。”李墨眸中精光一闪。
“胡说八道,瓦剌如今有什么可用之将能抵挡得住沐家军的铁骑的?”
“沐家军固然厉害,可惜大祁的内政不安稳,荥扬城内皇子争储,勾心斗角,暗潮涌动。手握重兵,驻守西镜的宜王一旁虎视眈眈,伺机而动,这些事都足以被宰相利用。”李墨分析道。
沐月夕垂头想了一会儿,抬头,表情严肃地问道:“你告诉我真相的目的是什么?”
“没有目的,你信吗?”李墨轻声问道。
“不信。”
李墨本就重伤在身,又说了许久的话,有些倦意,缓缓闭上双眼,声音低沉地问道:“我叫李浅墨,这个名字你可还记得?”
“李浅墨?”沐月夕拧眉,这个名字很熟悉,在哪里听过?行啊了许久,眸光倏地一亮,“我记得了,七年前我曾在苏城救过一个少年,他的名字就叫李浅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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