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hōngyāng大殿前的百丈石坪上,那尊七层焚香塔已被移走。石坪边上摆了里外两圈花梨木太师椅,一共三百多把,椅背和扶手上全扎着锦绣红绸,透着十分的喜庆。罗霄剑门的宗华真人、太渊真人、金晨真人和云峰真人身披靛蓝松竹纹绫罗法袍,头戴青云高冠,端坐在当中主座,一干罗霄弟子都换好了新装,垂首陪侍在他们身后,那胡家四兄弟也是位列其中。
主座左边两列太师椅上,坐的是昨rì就已经到来的宾客们。蜀山和青城两派的修士坐在左列最上。紧挨着他们的,是东巴密宗的六位老僧。中间隔了几个空座位,坐的是沉晖书院的虞琰仙子师徒五人。再下来就是滇池仙派、大理洱源观、崇圣寺和澜沧江南班岛的修士。碧云寺的一众修士坐得很远,看信宁、信凡两位真人的模样,似乎看都不想看东巴密宗的僧人一眼。
左列座位的末端,坐了一些不愿拜入罗霄山门的炼气世家和散修。这些人与大派修士们故意隔开了老大一段距离,看其中有好几个人满脸怯sè,不断的挪动屁股,似乎如坐针毡。
左列空余的座位已不算太多,但右边太师椅上,却始终无一人去坐,显得很有些突兀。俞和看大师兄夏侯沧就站在他的身边,于是低声问道:“夏侯大师兄,右列那些位置,为何没人去坐?”
夏侯沧也不转头,口中低声道:“西南有西南的规矩,那些位置,是留给不请自来的客人,你莫要多问了。”夏侯沧话虽这样答,可俞和等到了rì上三竿,已是巳时一刻,左列的太师椅上都快坐满了前来观礼的宾客,依然不见右列有人落座。
只听见大殿后有人擂鼓三声,宗华真人长身而起,对着前来观礼的众宾客团团一揖,宏声道:“吉时已到,恭迎诸位前来观礼我真清太玄罗霄仙剑门滇南别院开山大典!”
大殿两侧有鼓乐声响起,以大师兄夏侯沧为首,带着排成两列的弟子鱼贯行到石坪zhōngyāng,左边一列是自扬州而来的第十九代罗霄门人,右边一列是新拜入滇南别院的弟子。夏侯沧一撩衣袍,对着主殿俯身拜倒,他身后的弟子自然也是一齐屈膝跪坐,朝大殿拜了三拜。
“恭请三清道尊入座。”宗华真人高声唱到,他朝太渊真人拢手一拜,太渊真人微一颔首,便从怀中取出了一支七寸画轴,在掌中一托,这画轴就变作一丈四尺长。宗华真人恭恭敬敬的双手接过画轴,一脸庄严的朝主殿缓缓走去,进了主殿大堂,面朝着空空荡荡的正壁,宗华真人举双手把画轴托过头顶,那丈四画轴自行飞起,往正壁上缘处一落,一幅一丈四尺宽,三丈高的金银丝锦绣三清道尊座像,就在主殿正壁上展开。
罗霄门人对着三清祖师像又是三拜。连坐在左边太师椅上的道门弟子,也都一齐站起身来,朝这三清座像一揖到地,口中呼无量道尊。
“再请罗霄开山祖师像。”云峰真人迈步行出,也朝太渊真人一拜。太渊真人又取出了一支六尺画轴,交给了云峰真人。云峰真人捧着画轴进了主殿,将画轴挂到了三清道尊座像的左下方,这幅画上面绘的,正是真清太玄罗霄仙剑门开山祖师的一副扶剑望仙像。
罗霄门人对着开山祖师画像再三拜。宗华真人与云峰真人躬身倒退出了主殿大门,这才转身回座。
“宣真清太玄罗霄仙剑门科仪总纲。”
太渊真人咳嗽一声,取罗霄剑门的科仪玉册捧在手中。他的嗓音虽然略显苍老,但字字吐出,气脉深远,每个音节都隐有锐器相击之声应和,剑意盈然,直令闻者动容。洋洋五千余字的罗霄剑门科仪总纲,太渊真人读了能有近一个时辰,但没有一人觉得听着生厌,最后一字吐出,余音绕梁不绝,宛如有位绝世剑客一剑渺渺,穿云而去。
三清道尊与开山祖师入殿供奉,宗门科仪颂毕,这场形式从简的开山法事,大抵上便算是到了尾声。只听宗华真人道:“还请云峰师弟移步,接掌门师兄法谕。”
云峰真人又起身来,转到宗华真人面前躬身一拜。宗华真人从怀中取出了一面小小剑令旗幡,青蓝sè的三角幡布展开,上面以银丝绣着一口长剑,长剑后面绣着一座巍峨的雪峰,有九彩sè的云纹,缠在这雪峰的半山腰上。
“掌门师兄法谕:滇南别院新开,此乃剑门盛举。云峰师弟为我罗霄之大材,唯盼师弟不辞辛劳,暂任滇南别院掌院三年。执此令幡为信,罗霄弟子见得此幡如见掌门真人亲面,一应号令,莫敢不从!”
云峰真人倒似乎早就知道了此事,也不意外,上前一拜,接过旗幡,说了几句场面上的套话,滇南别院的第一任掌院真人便算是走马上任了。可这道掌门法谕听在俞和耳中,却让他大吃了一惊。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家师尊竟然被鉴锋真人派到西南滇地镇守三年,那藏经院却又托谁来执掌?
转头偷偷一看论剑殿大师姐莫子慧,她面上虽然没有分毫异样神情露出,可眼睛却转了转,闪过一丝复杂的光。
俞和心cháo沸滚,再抬头去望自家师尊,只见云峰真人依旧是一副无所谓的神sè,他把那青蓝sè剑令旗幡收进腰间玉牌,就坐回了自己的太师椅上,两手施施然往大袖中一拢,眼观鼻,鼻观心,似乎已然入定去了。
这西南滇地可当真不比得扬州。在扬州地界的诸门诸派,虽然是貌合神离,私底下互相使使绊子,但终究是没有道佛魔三宗之间明刀明枪的大乱战。俞和到西南滇地的这不足一月光景中,已然历经大大小小的无数场斗法,甚至其中还有证得了玄珠道果的修士出手。云峰真人道行虽高,胸中所学也是包罗万象,可西南滇地终究是太过凶险,新开的滇南别院必定是举步维艰。三年时间虽不长,但也绝不短,足够发生许许多多的事情,云峰真人在此独挑大梁,那真是如履刀山火海一般。
罗霄剑门中高手众多,肯定也有证得了玄珠道果的绝世剑仙,但鉴锋真人为何偏偏让云峰真人镇守滇南别院?论及修为、论及人脉熟络,就连在场的太渊真人和金晨真人,都该是比云峰真人更加适合的人选。俞和想不通,但他心中很是为自家师尊担心,两眼怔怔的盯着云峰真人,似乎想从自家师尊的面目神情中,找出什么端倪来。
被俞和两道灼灼的目光盯住了不放,云峰真人自然心生感应,他睁眼一看,正撞上俞和的视线。云峰真人哪里会猜不到俞和的那点心思,他轻轻一笑,摇了摇头。就见他嘴唇微微颤动,一道神念传音送进了俞和的耳朵。
“痴儿!做何女儿家态,教这许多人看在眼里心中发笑?莫要在哪里替为师胡乱发愁,你看那虞琰真人一介女流之辈,尚且在西南经营得风生水起,更何况是为师?滇南别院有此偌大基业,更有多位门中高手镇守,你这副样子是嘲笑为师的本事不及上一个独身女子吗?”
听云峰真人这么一说,俞和偷眼看了看虞琰真人。在她背后的四位弟子个个英气勃勃,虞琰真人坐在那里,隐隐有一股子道门宗师的傲然气势。
云峰真人说得原也不错,西南滇地凶险不假,但却也未必真如俞和想象的那般纷乱。只要运筹经营得当,懂得趋吉避祸,不自去横生事端,偏居深山一偶默默发展,也不至于总有凶劫降临。若是说到智谋算计和为人进退之道,恐怕除了掌门鉴锋真人和清微院掌院宗华真人之外,罗霄剑门中还真得算是云峰真人当仁不让。俞和肚子里长叹了一声,这才稍稍宽慰了些。
其实他是心底里有不舍,拜入藏经院之后,云峰真人待他极好,这要一别三年,远隔千山万水,让俞和有种突然被抽走了主心骨的失落感。
这边云峰真人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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