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说不清是小城镇还是村庄的地方,还好,这儿的人看衣着饮食,和之前所见并无太大不同,除了衣服因天冷而稍微厚一些,稍有些地方特色,也就没别的差别了,这看来应该还是同一个世界,同一个时代
刚想和路边的行人问些问题,忽然看到小镇中心有一大片看来有些堂皇的大宅,门前竖着杆大旗,上面绣着一只展翅的雄鹰,门外还有几条精壮的汉子,这分明是一个武林门派,自己心中的事倒不如问他们的好,想也没想,便纵马直冲到那门口,可还没等他开口,便有一条大汉怒喝道:“你这小子是什么人?为何擅闯我快刀门?”
六十一章关东刀客(上)
翱林平之一愣,擅闯?这话怎讲?我可没强冲入门,也没对谁动武,要说这是你门派大门口,那又怎样,想当初羹镖局论武功在武林中是算不上什么,在福州当地也算一霸,可门外还是大街,也没说不许人纵马,或是问几句话艾再说了,就是少林武当这些大派,里面规矩虽严,山门外也是贩夫走卒随意来往之处,这儿怎么那么凶?
但林平之心思既沉稳,气量又极大,并不以为意,而且也着实不想随便与陌生人呕气,随即下马,很客气的微微颔首,拱手笑道:“抱歉,在下初来贵地,不知规矩,一不小心失礼了,还望尊驾多多包涵”hxe
林平之人本斯文,说话礼貌有致,一下子便让人有了好感,那大汉的态度立时便缓和了几分,随口教训道:“此处是我快刀门地界,你是什么人?从哪儿来的?到这儿作什么?”
这?这几句问话本来很普通,可是林平之现在却并不太好回答,好在对方可能也不是真想问那么清楚,他便含糊答道:“在下只是游山玩水,一不小心,误入贵地,并非有意,还请见谅”
那大汉果然并不是多想盘问他,听这般说,便随意的挥挥手,却是副驱赶苍蝇一般的架势,甚是无礼,好在林平之本来不打算计较什么,随即牵马转身,但自己能这么简单的就走了吗,已经感觉到周围的气有些不对了
不用回头,他也知道,自己刚才来时经过的地方,已经有十余人慢慢的排列到了大街上这种地方比之福州那一类的大城市,建筑自然更加简陋的多,在二十一世纪的林天雨眼中,实在是很荒凉,可是房屋稀少,所谓大街其实就是房子之间的空地,倒真有些像现代大城市的道路那般宽阔
微微一撇,林平之便隐约觉得有几人他刚刚才见到过,有的是从城外归来的猎人,有的是在街边忙于劈柴生火,各种生计,有的开着某些小店,有的在桥鹿喂着狗,或者也有的人只是信步从身旁走过,这些本来明明白白只是这小镇的居民,现在忽然排成了一列,个个挎着一把单刀,明显是早就在一起训练过的队伍
他们是一个门派的,也就是眼前这个大门所属的门派,林平之忽然明白了,这整个小镇其实是一个门派,这地方就如华山派玉女峰,恒山派见性峰,根本就是门派基本所在,只不过不像那些武林门派有个山门限定进出罢了可话再说回来,就是那些真正武林最大门派,除了门禁森严之极的日月教黑木崖,一般门派谁又是拉道围墙将整门整座山圈起来的
只不过这种门派的身份,更接近于普通居民,或是混迹于世间的黑帮之类,他们虽是武林门派,平日里却也要如普通人一般营生,以致于门派所在,看上去便如普通市镇一般,那大宅却是门派的中心或分舵之类,而林平之这般纵马直入,确实是有擅闯禁地之嫌
不止是这些人,转眼之间,这小镇上四面八方各处都是零零散散的三个一群,五个一组的人向这聚了过来,院落之中也已有多人涌出,个个也是一般的身携单刀,这门派叫快刀门,果然如五岳缴中人人带剑一般个个携刀
一转脸,便看到一个满面虬髯,身材高大,浑身横肉,身着锦缎的男人自那大宅中施施然踱出,看神情态度,和指挥众人的架势,却正是这一众刀客们的首脑,此人是典型的塞北威武雄壮之士,就是一身华服穿在身上,怎么看都有些滑稽,他若是穿一身粗布或兽皮,或者反而合适,这个样子却让林平之觉着像是一位大个的小丑
一见到这个人,林平之立时便哧的一声笑了出来,这笑声中颇有轻蔑之意,同时又眼望对方,全不加半点掩饰,却原来他人虽斯文儒雅,谦恭忍让,那不过是待人接物的态度罢了,若论性情,其实强悍之极,哪里是个随便被人欺负的人,先前只是不想随便惹事,本来只是陌生人,何必找事可现下对方一上来便将他当盗贼一般,还摆出那么大的驾势,这是来捉贼的吗?这样的态度却让他再不想那么客气了
这一声笑果然颇让人有些不快,一时间便已有数人想要拔刀出手,但这当先之人,反倒不像看门小卒那般狂妄无礼,当下以目光制止众人,冲林平之一拱手道“在下快刀门掌门吕正操,不知阁下高姓大名,来我这荒僻小帮有何贵事?只是本门虽鞋此地却不是通衡大道,不便让他人随意来往,阁下此来何意,还请示下”
林平之虽并不打算再有多尊重这些人,可是别人明白的问及姓名,却不便不答,要知武林之中的规矩,人过留名,雁过留声,若干人等觑面相逢,却连名字也不报一声,实是极大的污侮,哪怕你就是说个假的,哪怕别人明知是假的,也胜于当面拒绝,“就不告诉你”的游戏在小孩子虽然可以玩玩,但当真在武林之中交往,却是万万行不通的,有时杀人尚可,不通一声名却不行
可我应该说自己是什么人?林平之心中暗道,好笑的是,这个问题他还没想好,他既已易容改扮,自然是打算隐姓埋名,不再以林平之自称的,可是易容刚完成,还没来的及想好自己的假名及身份,就被武侠上帝召去,一下子打乱了他所有的计划,姓名之事便抛之脑后,这两日来不是在钻研武学,就是思索着自己身在何处,甚至是身在何时,在哪个宇宙之类的事他只想赶紧找到几个活人,浑没再多想姓名这般小事,可一遇见了人,却发现这事却并不太小
可是他又不能当着别人的面再慢慢沉思,那不明显着是在当面想假名吗,真那样作也太过份了,“林平之”这个名字又不便出口,结果他想也没想,便随口答道:“在下林天雨,山东人仕,平日里不过聚些兄弟,干些没本钱的买卖罢了,也不是什么好路数,说来并不好听”
林平之原曾打算杜撰个假身份,可现在这些话倒真没一字谎言,他本自以为自己是林天雨,他确实是二十一世纪的山东人,记忆中的自己,好像确实也曾经作过些抢劫偷盗的勾当,那也都不是假的,说真话是再自然不过的事了,谁都不疑有他,吕正操便随口应了几句,什么“久仰”,什么“如雷灌耳”之类的话,其实“林天雨”这个名字,他这辈子还是头一次听到,可这种人说这一类套话也是早就习惯了的
套话说完,吕正操还是直入正题:“林兄虽是武林中有名望的人物,可毕竟与本门素昧平生,不知今日来我快刀门却是为何,想来当是有些善意,我也不知是不是本门中有何人与林兄本有来往,抑或是谁受了林兄的恩也未可知,只是若有缘故,林兄似乎还是说明为宜”
林平之见他这个形貌,听他这般说话,心中暗惊,这人长相看着十分粗犷,若是摆个卖肉的摊子,让他戴个围裙,拿个杀猪刀站在前面只怕正合适,可不曾想人却是如此圆滑,他周围众人早已一副磨刀霍霍的架势,他却还如此淡定,看他年纪足有四十多岁,就是照林平之现在的扮相,也小了他至少二十岁,一声“林兄”却随便就叫了出来而他说话时先戴高帽,再把姿态放低,话却先都说在前面,既防林平之有什么大背景,又怕是有什么误会,当真心思慎密,滴水不漏
可是事情本来极简单,林平之与这个以前连听也没听过的门派着实全无关系,可对方既然规规矩矩说话,他便也不好太无礼,于是答道:“我与贵门本无瓜葛,只是我现在有些事还是不太明白,你们这座城却是你们的门派所在,现在我是知道了,可远远望来,就是座城市,自古来城市之中的大路本就是过客行走之地,就是有城墙的所在,只要城门一开,也是任人来往,你们一无人警告,二没在哪儿挂上什么旗牌之类的警示,三又没人练习武功,摆列兵器之类的事显示出你们是个门派我只不过一不小心走了进来,到了你门前,这就犯了多大的事吗?要摆出这般阵势来欢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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