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雷县尉困惑不解,望着江景辰离去的背影,许久都未曾缓过神来。
陶宏广眸光幽幽,感慨道:“还能是什么意思,他这是笃定我会答应他的要求。”
他的要求?那可是一家十余口人命啊!雷县尉惊疑不定,吞吞吐吐开口询问道:“那。。。。。。这事。。。。。。不好办吧?”
不好办,也是在说不是不能办,依着雷县尉的性子,当初就恨不得杀了那药商一家老小,倒是伍县丞胆小怕事些,再三从中劝阻。
陶宏广想了许久,开口道:“那药商背后肯定有京城的大官为其撑腰,买婴杀婴一事怕不止表面那么简单,若想要超清楚,就必须得有足够的权利,京兆府少尹这个位置就十分适合。”
多少官员一辈子都跨不过一品,更何况那可是天子脚下的衙门,手掌实权的京兆府正四品少尹,只拿十几条本就该死的人命去换,不是值得,而是天下再没有这么好的事情,雷县尉由衷为陶县令感到高兴,真心道:“说句心里话,那些人享了这么多年阴福,也到了该还的时候了。”
陶宏广权衡利弊,下定决心后开口道:“参与炼制婴血药之事不可能只有药商一人,既然要做,那就干脆一些,将那些能查到的人全都一并给办了。”
雷县尉沉吟道:“这么一来动静可就大了,咱们如何确保能够从中安全脱身?”
陶宏广目光望向堂外,缓缓开口道:“咱们动手,善后的事情自然该交由他来,只有将他拉上同一条船,咱们的安全才能有所保障。”
雷县尉点头道:“想让咱们把命交出去,总得拿出点真本事出来才行。”
救人难,害人却是容易的很。
次日一早,吕恒跟着待了不到一个时辰便不知去向,江景辰也不去多管,待到了时辰便去到后衙大堂,听过陶宏广提出的条件之后直言道:“弄那么复杂做什么?搞一出窝里斗不好吗?”
陶宏广细细品味着话里的意思,脑海中很快便想出了应对之策。
雷县尉半知半解,询问道:“二三十条人命的案子,怕是会惊动刑部过问,哪怕你是刑部尚书之子,也没那么简单能糊弄过去吧?”
江景辰惊叹于雷县尉的耿直,耐着性子解释道:“那药商能将生意做大,必然少不了旁人的协助,为争钱财而灭人满门的事情又不是没有先例,地方上再大的案子也是先由县令负责审理,整个衙门都是你们的人,栽赃陷害之后再弄个畏罪自杀很难吗?”
刑部也得知道有这么件案子才能够派人,那是案件都已经审理结束,主谋畏罪自杀,面上做的漂亮些便能够以虚假掩盖住真实,雷县尉豁然开朗,由衷赞叹道:“江御史胸有大才!”
京畿县令权力小那也只是相对于京官而言,若是有心想要收拾一帮普通老百姓,也就是动动手指的事情,江景辰心知他们不是想不到好的办法,而是想借此机会捆绑在一起以防日后,心中好笑之余,直言道:“你们不必担心我会过河拆桥,只要是站在我这一边的人,我都会好好照顾。”
陶宏广不置可否,转言道:“我很好奇,你要如何帮我坐上京兆府少尹的位置?”
江景辰含笑道:“你们听说过万民伞吗?”
陶宏广与雷县尉互相对视一眼,皆是看到了彼此眼中的疑惑。
所谓万民伞,乃是地方百姓为颂扬地方官的德政而赠送的伞,其意是说这个父母官像伞一样遮蔽着一方的老百姓,送的伞越大,伞上的名字越多,意味着此位父母官得民心之深。
当然,这是在另一个朝代才有的东西,眼下大周朝从未出现过,因而江景辰特意解释了一遍用途,紧跟着说道:“我打探过了,你在阪仓县的民声很好,弄一把万民伞不难,有了那东西,再加上你成功破获一起灭门大案的功劳,我回京之后便可在圣上面前举贤……也该是你的时运,眼下京兆府少尹的缺还未补上,以你十年京畿县令的资历足够胜任。”
雷县尉听得云里雾里,呐呐问道:“虽然御史可为圣上举贤,可你毕竟初当御史,人微言轻,圣上会听你的?”
江景辰傲然道:“圣上会在钦封不到三天就派我出京巡视,只从这一点上就足以表明我有多受恩宠,御史台察院第十六位监察御史,我江景辰可是当朝新贵啊!”
好像,是这么个理!雷县尉默默点头,丝毫没有发现对方眼睛深藏的笑意。
御史当的好不好,全在一张嘴皮子上,江景辰不动声色看向陶宏广,询问道:“你心中可还有顾虑?若是没有,那我便开始交待事情了。”
陶宏广开口道:“你要交待何事?”
江景辰稍稍措辞,出声道:“首先我要知道当初来阪仓县的少尹是谁,他具体都做了些什么。”
陶宏广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件事,沉吟片刻,回答道:“来的是黎翀黎少尹,查阅了整个案件的卷宗,具体没干什么,只奉命走了个过场。”
来的还真是黎翀,是他的话,查不出什么似乎也在情理之中!江景辰暂且放下深究,继续追问道:“你为什么会连续两次大考只得了下第的评等,是谁在和你过不去?”
陶宏广苦笑道:“这个我也想知道,到底是谁与我过不去,不让我升,也不要我降,硬是将我按在阪仓县当了十年县令。”
江景辰见他说的诚恳不似作伪,心中疑惑越发的深,顿了顿,接着问道:“阪仓县可有何特别之处?又或者说你在任职期间做出过什么特别的事情?”
陶宏广在脑海中回忆了一会,开口道:“若说特别的话,阪仓县有个漕渠码头,来往客商多,可有码头的京畿县也不止阪仓县一个,实在算不上有多特别,我为官十年,经手大大小小案件不计其数,大多都是些有例可寻的案子,没做过什么特别的事情。”
雷县尉忽然开口道:“不对,我记得有一件事情算得上特别。”
江景辰将目光转向雷县尉,就连陶宏广看他的眼神也带着疑惑。
雷县尉清了清嗓子,盯着二人火辣的目光,开口道:“我记得是五年前,还是六年前?不是来了位自称是某位贵人家的仆人,说是有一船货要从咱们码头上,希望咱们行个方便。”
行个方便的意思就是不要查验,一般会这么说的货物肯定有问题,十有八九就是违禁品,又或者是不能够见光的东西,江景辰追问道:“记得是哪位贵人的家仆吗?”
雷县尉转头看向陶县令,见他点头,方才开口回答道:“那人自称主家姓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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