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实在是……'
瑞珠感觉头上有点莫名的冒汗,望着趴在床上越哭越伤心、刚开始还是保持姿态的细细抽咽到了后来就完全是不顾形象的像孩子一般号啕的男人,瑞珠心里终于被勉强激发起一点点的同情心。
“真有那么痛吗?”
瑞珠皱着眉低声问,佾情哭了半天终于等到瑞珠问他话,马上咬着哭得湿湿的嘴唇抬起头委屈的点点头,瑞珠望着男人脸上流成小溪状而且还带着青黑颜色的眼泪,惊鄂的怔了怔,慢慢的细看了晕成熊猫眼的男人半晌,瑞珠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难怪之前他一直不敢哭……
佾情发怔的望着捂着嘴笑得肩膀直抖的瑞珠,忽然明白过来的惊慌的抬起手想擦干自己脸上的眼泪,却没想到自己只动了动,那伤到的腰就抽筋一般的疼得他眉头跳了跳,腰上疼得原本就厉害,如今又发现自己一大早精心化好妆全都被眼泪打了下来,佾情心里又羞又急却又毫无办法,眼见那边瑞珠笑得毫无同情心,佾情鼻子一酸,刚勉强止住的眼泪立刻‘哗哗’的掉下来。
瑞珠看佾情哭得比刚才更加伤心,好不容易才止住了笑,伸出手轻轻推了推趴在被子上的男人,咕哝着小声道:
“别哭了……我给你找条手帕,你自己擦擦就没事了……”
佾情听到瑞珠开口,肩膀微微动了动,脑袋却依然还埋在被子里低低的呜咽,瑞珠又等了一会儿,渐渐有些失去耐心的皱起了眉。
不耐的拍了拍男人的脑袋,瑞珠哼了一声:“听到没,再哭就没劲了!”
佾情抽噎着晃动了一下脑袋,静了静才‘呜呜’的低声说:“你不说、你不说要我擦擦的嘛——”
瑞珠恍然大悟的瞪了一眼因为自己哭花了脸所以不敢抬头的男人,走到桌子旁,把刚才她用过的帕子在冷水里投了投,拎到男人身旁。
佾情低着头抽着鼻子,摸索了半天才摸到瑞珠拎着的帕子,瑞珠看着低着头小心仔细的擦自己脸的男人,嘲弄的掀了掀嘴,刚要说话却听见屋外有人轻轻的敲了敲门:
“佾情哥哥?佾情哥哥?”
佾情坐在床上动了动,用帕子挡住脸的稍稍抬起了头,哀怨的望了瑞珠一眼,瑞珠眨眨眼,终于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走去开门。
“佾情哥哥,你要的菜和酒都买来了……”粗使的小厮见到门开就一边说一边把食盒递了过去,瑞珠接过食盒轻轻的哼出了一声‘谢’,那小厮发现站在自己眼前的不是佾情一下惊讶的张大嘴巴,瑞珠扫了一眼脸上露出可疑红晕的男孩, 皱皱眉,刚想把门关上忽然又想起什么的停了停,不是很情愿的向那男孩问了一句:
“能拿来点治跌打损伤的药油吗?”
“好、好、好的!”男孩结结巴巴的说着点了点头,瑞珠提着食盒进了屋,只听到屋外楼梯‘叮叮咣咣’的响起了下楼声,不大会儿的功夫有听见一阵‘叮咣’,瑞珠走过去打开门,正看到男孩一边喘粗气一边把药酒递到瑞珠面前:
“这个、这个就是……”
瑞珠轻轻说了个‘谢’,接过瓷罐装的药油,把门又关了上,转过身,瑞珠正看到已经把脸上的颜色擦了干净的男人正在偷望她。
“给,自己擦!”
瑞珠走到床前把药油递到男人面前,佾情媚长的眼睛轻轻眨了眨,咬着嘴唇瞟了一眼瑞珠,娇滴滴的拉长声音轻哼了一声:
“我要、我要王爷给我擦——”
“美得你!”
瑞珠冷哼了一声,把药油往床边一放,径自走到桌子前打开食盒,把里面的菜一样一样的拿出来,佾情瞟了瞟望也不望他一眼的瑞珠,委屈的抽抽鼻子,艰难的扭着身子去够故意被瑞珠放得离他很远的药油,瑞珠摆好酒菜自顾自的坐下,瞟了一眼好不容易拿过药油的男人,忽然低低说了一声:
“先别擦——”
佾情眼睛亮了亮,满心欢喜的望向瑞珠,瑞珠望着满脸渴望的男人嘲弄的哼了一声,接着道:
“等我吃完了你再擦,我嫌那药油有味儿!”
“……”佾情失望的眨眨眼睛,吭叽了半天,终于还是咬着嘴唇垂头丧气的趴回了被子上。
瑞珠在那边自斟自饮,完全漠视那边佾情不停抛过来的哀怨眼神,佾情趴在被子上半天没人理,用力闻了闻那飘得满屋子都是的菜香,佾情越发觉得心里委屈。
虽说他自从进了风月楼,吃的穿的都比以前不知强过多少倍,但毕竟还是寄人篱下的哥儿,除了一般的穿的戴的,其余喜欢什么看上什么都要自己出银子买,他自知自己能卖的就只有这张脸,自然要在衣服穿戴上争出点奇来,那衣服上绣的金、裤脚上镶的银自然也就要他自己掏钱袋——
虽说他那银子的来路不是什么正途,但因为他现在只是陪席陪酒,那钱来的自然就少,除了必要的打点那些小厮和迎客的零钱,平时楼里的哥儿们,有闲钱时托人买个什么玩意儿零嘴儿的,他看在眼里心里虽谗,却依然狠下心把钱留着,按理说这花楼里的哥儿若是攀上个有钱的女客,这幸福日子就算开了头,就算是那些面皮薄的哥儿不好意思开口直接跟自己的甜姐姐要银子,也会旁敲侧击的讨些值钱的金的银的翠的玉的过来,那些东西又比单是银子强许多,两个人恩爱的时候那东西就是山盟海誓的见证,若是有朝一日两个人散了,那些东西不但是个念想,若是卖了当了,也可以值上不少的银子——
90 佾情
这佾情自那日求瑞珠作了保,心里便一直如糖似蜜的自己一个人偷乐,他虽认不得瑞珠给出的那个佩子究竟哪里好,却也知道那应该也是价值连城的东西,之前他还曾嫉妒过尘寰,薛玲珑当着众人的面承诺要送尘寰碧霞簪,可如今他手里捧着那片冰冰凉凉的玉,心里再多的嫉妒也早跑没了踪影——
只要一想起瑞珠已给他做了保,他的心里便如吃了蜜一般甜滋滋的,虽说这有了保人又要参加品花宴的清倌儿就等于暂时有了主,一般风月场上懂规矩的客人便暂时不会再点他的牌子,但比起陪酒卖笑得银子,他倒更喜欢捧着瑞珠给出的玉,自己一个人心里美。
昨天他听说瑞珠会来,立刻早早的梳洗打扮好了心里甜滋滋的捧着她的佩等她,他原想好的是先不露面,等那些人的酒都喝得酣畅了他再出去,他原本算准就算是薛大人办寿酒,那个尘寰也多是不肯赏面子下楼,就连尘寰最多不过是在楼上弹个曲子敷衍了事他都想到了……其实也不是他会算计,实在是那个尘寰绝世清高的模样已是出了名了的,不要说是同在这风月楼中的人,就连为他作保、给捧他场的那些大人也没见他把谁放在眼里过,反而越是捧着他的人他便越瞧不起——
佾情原本一听说瑞珠来了就恨不得自己化成小燕儿一头扎进瑞珠怀里的,可为了做足面子才故意想拖些时间再捏准时机下楼,可就是那样一个对谁都爱答不理的尘寰,昨天晚上却不知道是抽了哪根筋儿,不但破例连弹了两首曲子,还下楼见了客,弄得佾情在屋里坐着直后悔,生怕瑞珠见了尘寰那冰清玉洁的样子也给迷了去,可他又不能就那么冒冒失失的出去,只要叫小厮在门外等着,给他带话,却没想到虽然尘寰下去没多大功夫瑞珠就先离了席,但却也没像佾情希望的那样去他屋里找他,弄得他知道消息以后自己一个人坐在屋里又急又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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