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澜之的生辰宴丰盛而温馨,他频频向女帝敬酒,说的话也比往常多了许多,女帝心中甚是欣喜,情到浓时,厉澜之提出了一个请求,如今已大婚两月,他想回门探亲,祭告先祖,同时也恳请女帝随同前往。
总之话里话外一个意思,他不仅想要出宫,而且还想让女帝一同出宫。
听了此话,杨鉴行笑容微敛,眸色一黯,俊朗的脸上多了几分深意,她暗自捏了捏放在袖中金签,看着厉澜之良久,方才轻轻地道了声,好。反正她也正打算出宫,就这样吧。
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女帝负手而立,站在马车前。过了一会儿,厉澜之缓缓走出,他穿着一身天青色的常服,外面罩了件薄薄的白色纱衣,腰间系了一条碧莹的玉带,更显得风姿卓然,清俊文雅。
“快入秋了,怎么穿得如此单薄?”,女帝不赞成地摇了摇头道,吩咐道:“阿禅,去把昨日尚衣局刚送来的大氅拿来”。据岚县盛产赤狐皮,用来做大氅又轻巧又保暖,只是产量极少,万金难求,女帝也只有这一件。
掀开车门,女帝弯身进去,将大氅轻轻地披在了厉澜之的身上,道:“这赤狐皮极为厚实紧密,又胜在轻巧轻便,你身子弱,穿上最是合适不过了”。
正抚在狐皮上的手,忽然顿了顿,厉澜之微微闭了闭眼,转身从随身携带的包裹里取出一件狐皮衣袄,道:“这件紫狐袍子虽然不如陛下赐的精致,但也甚是暖和。彼时臣的眼睛未盲,这是臣亲手猎的皮子”。
女帝笑着接过,道:“果然是好皮子,朕刚巧缺了一件紫狐的衣袍”。这件皮袍她记得,当时在书院求学时,她曾见厉澜之穿过,甚是珍惜,便知此为他的心爱之物,接在手中,心情颇为复杂。
一路上,厉澜之的手停留在赤狐大氅上,许久,许久……,而女帝手中的茶,一直换个不停,凉了又热,一会儿又凉了,她却始终没有喝上一口。
寅时一刻,苏府后门人影一闪,一个身形苗条的女子走了进来,她头戴宝蓝色纱巾,鬓边别了一朵黄色的金爪菊,身穿一袭露腰的青色裹裙,一眼望去颇有几分娇媚蛊惑之色,此女正是弗疆。
“公子,这是暂时能压制住昱金汤的药”,弗疆递了一碗还冒着热气的汤药过来。
苏傅云并没有像往常一样伸手接过来,反倒是静静地看着她,弗疆一脸不解地望着他,问道:“公子,你这是怎么了?”。
“你确定这只是平日里喝的汤药?里面就没有加点别的什么东西?”,苏傅云索性挑明了说,“阿疆,你明日便出海吧。前些日子,东边传来了离索族人的消息,如果不出所料的话,应该能够找到你的生父,只是最近突然发生了许多的事情,一时耽误了”。
弗疆闻言,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哀求道:“公子,你别赶奴婢走”。
苏傅云脸色一沉,道:“阿疆,你跟在我身边这么久,就应该知道这一趟,事关重大,我是非去不可”,弗疆猛然地闭上了眼睛,双手掩面而泣。
只听耳边轻叹一声,一方雪白的手帕递了过来,只闻苏傅云低声说道:“阿疆,我想拜托你最后一件事情”,弗疆闻言,悲从中来,更是哭得稀里哗啦,“这次参与叛乱的人,个个都心怀鬼胎,难保途中不出什么岔子,你若是真的担心我,便远远地跟在队伍后面,方便策应”。
弗疆听了,头垂得更加厉害,早知有今日,就应该勤习武艺,还学毒药作甚,关键时刻什么都指望不上,她抽泣着道:“公子,奴婢这三脚猫的功夫如何保护您的周全,这该如何是好”?
“拿着这封信,如果真的出了变故,你便带着这封信去清幽谷,面见陛下,她看了之后自会明白”,苏傅云言语坚定地说道。
燕朝歌终究没有忍心拒绝沈月明,只得安排一辆舒适的马车,一路护送过来。断断续续的咳嗽声始终没有停歇,眼下已近初冬,她的病情似乎又加重了些。
忧心忡忡地望着紧闭的车门,燕朝歌好几次想冲进去瞧瞧,都被秦南宇拦下了,只说了句,侯爷需要静养。开什么玩笑,虽说他是一国之君,但却也是大显叛逃之人,况且男女有别,侯爷卧床静养,衣衫难免有些不雅,岂能被他看去?
随行的人员不多,沈月明这边除了吟风姑姑,秦南宇和碧鸢之外,就只带了十几名亲卫,而燕朝歌虽然带来的人不少,但因之前猝不提防雪衣门的暗算,折损了不少精锐,现眼下所剩的,不过三四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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