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若星端着汤药走入院中,看到甘莎正在院里指挥护卫往树上挂灯笼,她停下来看了看,觉得还不够多,于是上前交代护卫再多挂几个萤火灯,萤火灯小,烛火也弱,但挂多了,就像树上落了星星,很是好看。
甘莎提醒若星道:“司长,明日您不是要去国公府上吗,那这里……”
明日玲珑四司要去国公府上赴惊鸿宴,大概一整日都回不来了,若星想了想道:“嗯,汤药只能拜托你来熬了,一定要盯着他喝下去。”
甘莎点点头:“司长放心。”
谁知这些话落到了金屋藏的“娇”的耳中,却变了味,前几日魏念云日日来玲珑四司,听闻这个小公爷是国公夫人唯一生的嫡子,国公府上宠爱有加,宠成了个国子监里样样倒数的废物,国公府上庶子反倒贤良,但也没用,国公爷选错了栖息的木,指不定哪日就被抄了。
就这样一个连家世都随时会垮的废物,凭什么配得上她?
这般想着,“吱呀”一声,内卧的门被推开了。
若星将汤药端进去,看到江焉阑换了身月白暗纹窄袖,正在景窗下的小榻上倚靠着看《太平御览》,窗外的凌霄花落了几瓣到他肩上,仿若零落在一袭玉池中,凭添几分艳色。
江焉阑放下书卷,眸色静静地望着她,左手腕还被绑在榻上动弹不得,若星走过去,把汤药放到榻上的矮案上,瞧见他苍白的脸色,忍不住伸手探了探他的额间,果然还是烫。
“怎么都三日了,还不见退热?”若星有些狐疑的看向案上的汤药,这些都是陈御医送来的药,说是有奇效,怎么在江焉阑身上就没用了?
江焉阑用右手支着下颌,漫不经心凝着她道:“我在南钺时落下了病根,什么药都不太见效,今日不会好,明日也不会好。”
若星心下微陷,想到他还身有蛊毒,自然痊愈得慢,那岂不是要折磨很久……
她点了点头:“那明日,我让甘莎去陈御医那开些更有效的药来,你再试一试。”
“你呢?”他翻过一页《太平御览》,声色很沉,“明日不来,还是……要去看那个小公爷?”
若星一怔,看着他一时没说话。
江焉阑抬眸看向她,以为她心中不悦,静了一会儿,有些不耐烦地合上书本,鸦睫垂落一片阴影,他冷着脸道:“我知道,魏念云是你的朋友,是我僭越了,我不该过问,你想做什么都可以,抱歉。”
这人,手还被绑着呢,竟然没有怨她把他关起来,反而生气她明日不来了。
若星想起自己吃了那么多长宁公主的醋,顿时起了逗弄的心思,她弯下腰,捏起他的下颌让他抬眼看着自己,悠悠凑上去道:“我去找魏念云,少将军那么生气啊?”
江焉阑抿着唇不言语,唯有长睫微颤。
“其实魏念云没什么不好的,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家世还那么好,与我也聊得来,可惜了,就是小我几岁,得等他加冠……”
蓦地,江焉阑握住下颌上的手,她以为他要生气了,没想到,他只是侧头用冰凉的唇若有似无拂她的掌心。
她轻轻一颤,没有抽回来,见他用泛着涟漪的琥珀眸定定望着自己,一字一句道:“他配不上你,因为……我会做得比他更好,我会配得上你。”
若星被他的情意铺天盖地袭卷,心跳如擂鼓,但又怕他是哄自己的,等他伤好了,哪一日又会突然消失。
她抽回手,有些不自然地退后了一步,坐到桌案边将香笼拿开,放了一块杜衡香进去,香雾如同蝉纱缭绕,让人心神迟缓,热潮消弱。
她定了定凌乱的心神,道:“明日国公府上举办惊鸿宴第二宴,是国公夫人的宴席,我近来和国公夫人多有结识,所以走动频繁了些。”
不是特意去看魏念云,那就好。
江焉阑唇角微挑,随手拿起书卷翻过一页继续看,像是什么事也没做过般,淡淡与她闲聊:“听闻国公爷与国公夫人不合多年,如今才办和离宴,未免太晚了些。”
“和离宴?”若星放下茶杯,起身坐到江焉阑身边,杏眼微弯,“国公爷和国公夫人怎么个不合了,少将军快好好和我说说。”
江焉阑奇道:“不是和离宴么?”
若星摇头:“为何你会觉得是和离宴?”
江焉阑刚回盛京时招摇过一段时日,赴过许多朝内权臣的宴席,他回忆了半刻,道:“在宴上听闻过国公爷多载前想休妻之事,但碍于国公夫人的家世,未成,如今国公府后院全是通房小妾,国公夫人家中劝过和离,不知为何,夫人并未同意,还有……”
他不知想到什么,面色一冷,“如今国公爷在朝内恐会出事,你不可以和姓魏的走太近。”
原来其中还有那么一段故事,若星忽然想到了什么,郁结多日的心结豁然开朗,她忍不住上前环住江焉阑蹭了蹭,开心道:“我知道了!还好有你,不然明日我就要输了,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奖赏?我都能满足你!”
江焉阑想了想,只道:“明日早点回来。”
不知为何,若星恍然有种成婚后有了新妇的错觉……以至于太走神,让她没注意到,那碗汤药直到凉透了,江焉阑也没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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