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戏码时常在两人之间上演,两人彼此磋磨,在锋利的菱角也会被磨平,从而变的麻木不仁,可这些积攒的下来的恩怨,便是埋在火山口的灰土,掩盖得一时,掩盖不了一世。
青山阁内,两侧竹帘轻挂,日光被遮蔽在外,微风徐徐渡入,透出一丝清凉之意。室内一香笼置于案几之上,缓缓升起的青烟袅袅,如细丝般缠绕空中。
“方才在外面遇见贞懿公主了,倒是个刁钻的。”
顾岫道轻笑“难为你了?”
她小脸一皱,拍着胸口煞有其事道,“气势骇人的紧,若非我机灵,此刻还在受煎熬呢。”
“同为女流之辈,阿满可不能轻易认输。”顾岫上身微微倾斜,一手支撑着头部,另一手随意搭在扶手上,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点着。
还真一点都不担心自己会吃亏呢,楼满烟呵笑一声,坐在他下方的矮四方桌旁。
“六郎是知道的我的,但凡不顺我心,偏不是吵嘴那般简单。”她可不是省油的灯。
“贞懿怕虫子,但凡树上落下一只小虫子都能让她寝食不安。”顾岫给她出了坏主意。
“你真是个好兄长。”
“日后还会是你的好夫君。”
这话楼满烟接不下去了,便将明芜在云州所见所闻一并告知他。
“她想杀你可能是因爱生恨,可为何连顾铮都不放过?”
沉默过后,顾岫走到她身边坐下,在她颈间嗅了一口香,“你怀疑她与顾铮之间发生过什么?”
楼满烟道,“也有可能是想直接断了你左膀右臂,他如今还未成气候,是不是心急了些,除非有她不得不除的理由。”
一道白光在脑海里闪过,顾岫忽然想起什么。
上辈子他出征那天,楼满烟与顾铮一同来送自己,顾铮将他送给他的匕首归还,让他留着关键时候保命。
他还笑他太过小心谨慎,并告诉两人此一战他必定凯旋而归。
而顾铮却忽然转移话题,与他说起了在落珠宫摔断了腿,那日刻骨铭心的疼痛,依然记忆犹新。
顾岫当时以为他是担心自己受伤,承受太多皮肉痛苦,以此为由提醒他务必要自保。
如今想来似有弦外之音。
见他面色逐渐苍白,楼满烟便猜到他应该是察觉到了什么。
“可是想到了什么?”
“或许阿满的猜测是对的。”他攒眉面容紧绷。
青山阁之外,艳光斜影,雀鸟在飞檐上短暂栖息,旋即振翼乘风而上。
“即便是陛下,在落珠宫那偏僻之地,亦有可能被耽误治疗抱憾终身,何况他还是自己偷跑过去,却因此将仇恨算在你头上,这如此说得过去。”楼满烟觉得上辈子的顾铮太过荒唐。
顾岫想不到今日算是看破天机,内心涌起极大的震撼。“我一个落魄皇子摇生成了九五之尊,而他却因跛腿无缘凌驾于权力巅峰,心境才逐渐起了变化。”
楼满烟逐问道,“你可知柳飞鸿已将他的腿治好,可他却依然在装破。”
顾岫颔首,“他与孤提过一嘴,只说当个坡子尚有人心疼,即便犯错父皇也不忍心让他跪太久,也能远离权欲的漩涡。”
“这话倒是通透。”她粲然一笑。
看着扶额的顾岫,她身子微微一倾,圈住他精瘦的腰,“你如何想的?”
他宁愿相信上辈子顾铮是受了蛊惑,“他若有争权夺位的心思,便不会前往凉州,更不会与那叫柳飞鸿得女子有任何交际。”
可一想到陪他出生入死的那群战士,想到凤临百年基业,他眼眶便感觉酸胀。
“倘若是障眼法呢?”楼满烟步步紧逼。
“以父皇对他的疼爱,他若想要太子之位唾手可得。”
楼满烟步入正题,“你要如何选择?”
他蓦地睁眼,广袤似渊的眼眸泛起别样的深远幽然,沉沉吐息过后,他道,“太子退位不得善终,天下君王自然是有能者居之。”短短数字,重达千钧。
她能明白他说出这番话所承载的重量与决心,也是对他们彼此未来的坚定承诺,楼满烟心疼的同时亦感到无比欣慰。
圈着他腰的手臂骤然一紧,她抬起头吻住他略微干涩的唇。
用舌尖一点点舔舐他唇瓣,小心翼翼像是在为他舔舐伤口,轻柔而缱绻,仿佛能抚平所有的苦楚与等待,不带一丝杂质,纯净如同初春的露水,温暖而深情,是对他无尽支持与陪伴无声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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