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岫招招手,让人进来换了茶水,随后便拉着楼满烟朝主位上坐下。
他刮着茶沫,神色闲怡,“阿满只是挂心我,才甘愿涉险,其实阿满并不喜欢成日里打打杀杀。
你虽不愿似玉京闺女那般拂琴弄花,却钟爱踏青野游,自是欢喜那份怡然自的宁静与愉悦。”
他忽然停顿,楼满烟很快便将视线挪了过去,他眼中神采太过灼热,仿佛能灼烧到她灵魂深处。
“君行途茫茫,阿满自有缱绻优思。得阿满如此挂心,孤此生无憾。”
他像搓泥巴的苍蝇一般,将那股让楼满烟反感的情绪越搓越大,竟忍不住的起了一身鸡皮。
她一伸手将他未尽的缠绵言语全部挡下。
“智者不入爱河。”
何况他日后有继承大统的可能,身兼天下重担,又怎能长年累月的陪着她赏花听曲、上山摘果下河摸鱼。
综合现实因素考虑,她并不希望他们之间有情爱纠葛,他依然如从前那般唤自己一声姐姐是最好不过的。
顾岫将这句话抵在唇齿间来回咀嚼,一息后,他忽然哼笑出声,“此言似有几分道理,阿满可是时常用来提醒自己?”
一语中的。
楼满烟陷入沉思。
见她没了表情,顾岫以为自己言过其实,未免她气恼,连忙又说,“年前大约回不去了,待开春,外头风光正好,阿满可饱览沿途风景。”
“我们不一同走?”与她的设想有偏差,楼满烟担心他又要去别处征战,心里一时惴惴。
她安抚自己这忽如其来患得患失的情绪,只因此间只有小顾一人能让她牵挂。
顾岫一愣,勾唇浅笑,“阿满若不嫌弃太扎眼倒也不是不能一同走,待靠近玉京我们在分路而行。”
见她还愿意与自己久处,顾岫欣然不已。
“豹子山已太平,可想过去瞧瞧?”
她自然是想的,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
斜阳微敛,冬日寒气未能荡尽。林中树影斑驳,落在马背上,像一幅成年退黄的画卷。
顾岫依然是那一身黑色劲装,干净飒爽。楼满烟被笼在一件同色外袍中,被他圈在怀中,如卧柳一般,只露出一双澄澈眼眸,倒也不觉得寒冷。
马蹄悠悠,倚风而行。
“凤临地大物博,四季更替,景物各异。尤其是:澧水,春时如画,桃花盛开,柳垂婆娑,河水悠悠。夏日气候湿润,翠绿的草木葱茏,水乡河流弯弯曲曲,荷花浮动,青莲婀娜。”
“秋来时,稻谷金黄,菊花争艳,秋水悠长,清澈见底。冬至时,白雪皑皑,屋檐挂着冰凌,水面凝固,虽不似玉京干冷,也别有一番韵味。”
“得闲我定带阿满去瞧瞧。”顾岫辞令婉转,言语之间似悠悠幽音,一幅幅画面跃入人脑海,令人耳醉心迷。
楼满烟微笑着颔首,“好。”
倏尔,一只惊鸟落下,摇晃枝丫,积雪簌簌而落。
楼满烟眼前一片雾白,一股湿热气息落在她耳廓,霎时浑身一麻,便听他在耳旁提醒,“有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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