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辞正要解释,竹秋拔剑而起,剑尖直抵花辞咽喉。
众人哗然大惊。
马车内传来楼满烟似笑非笑的声音,“只要轻轻一用力,她便是个死人,这个时候还谈信任,是否太过幼稚。眼下你们该如何选择?”
他们屏住呼吸,拿不定主意。
楼满烟太过狡诈狂佞,花辞也未想过会有这样的变故。
“小姐这是为何?”
她的声音被夜风糅杂,带着秋雨一般的清寒,“我可未想过与流民讲什么道义。”
“他们来了二十人。”明芜禀了一句。观其武器,不过是一些破铜烂铁,却为流民无疑。
花辞这才明白她的用意,是想将人全部都是骗出来,倘若自己人多,她会选择虚与委蛇,倘若自己人少,她会除之后快。
竟给自己留了两手准备。
“临死之前未知小姐姓名,下了阴曹地府我也好让人知晓我死在小姐手中,也算死得其所。”花辞冷汗涔涔。
若是不告知对方自己名讳,倒显得她畏畏缩缩不够豪迈。
楼满烟在心中思量着。
寒纱是个贴己人,忙开口道,“你都要人头落地了,还问些有的没的作甚?”
“今日就算豁出这条命,我等定然也要保小姐周全。”人群中有声音乍响,浑厚的好似寺庙钟声。
楼满烟给苏珏递了一记眼神,她飞身而出,以迅雷之势擒住放下豪言之人。
楼满烟始终没有现身,月影扶苏可见车内那一抹窈窕如水中莲荷的娉婷身影。看似毫无伤害力,却有雷霆手段。
苏珏想不到她会忽然有开杀戒的念头,她分明被那群流民血流成河的画面激得夜不能寐,为何还要以暴制暴。
苏珏看不透她,也非一朝一夕。
“还有谁立志要保她的?”
夜风卷起车帘,露出一条缝隙,月华爬到她侧脸上,皎若星辰。
流民愤概不已,像一锅要沸腾的水。
“不要为了我一个人白白葬送自己的性命,你们若是看得起我,在我死后便追随这位小姐吧,她足智多谋定能带你们干一番事业。”虽然心有不甘,花辞却也不愿意拉着所有人为自己陪葬。
“我等纵然在泥潭挣扎,却也有一副铁骨,怎能为了一口饭折了风骨,小姐有恩于我等,我等愿意舍命相陪。”其中一人扬起手中生锈的铁刀,没有丝毫的彷徨与挣扎。
霎时,气氛如燃烧的熊熊烈火。
“胆敢上前,我便杀了他二人。”竹秋一用力,花辞脖子已渗血。
被苏珏擒住的汉子腹部受拳,疼得浑身痉挛。
楼满烟这才从车内走了出来——
月如白银,却不及她身上流转的光辉。
她的衣衫华贵,似星辰堆叠,华彩璀璨。
纵然只是几步之遥,却似隔着天堑,她是遥不可及的皓月星辰,而即将展开困兽之斗的流民,却是在沟渠里蠕动的蛆虫。
“以卵击石看似悲壮,实则愚笨。”楼满烟音色朗朗,如璎珞敲冰。
以指尖挑开竹秋抵在花辞脖颈的剑尖,呈着一脸歉意,“出门在外不敢有任何疏漏,还请各位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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