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呵呵笑了,“小姐是何时看出来的?”
“你出现那一刻,我便猜到了。”楼满烟松开掐在她后脖子的手,将一方帕子递给她。
她果然太急躁了,可生逢乱世,好不容易遇到个金窟,她一时把持不住也实属正常。
“你倒是厉害,这一大群流民都愿意听你差遣,不如说说你都是怎么让他们服服帖帖的。”楼满烟兴致盎然。
“他们也不全听命于我,再则我也不是什么莽夫都能招入麾下,纵然世道不公心中尚有信念,便能为我所用,若是行尸走肉一般,只会败兴。”她半真半假的说着。
“其实我也并非想要抢夺你的财物,那日巷口有人纵火,是你命人杀了她,我想你也有三分血性,应该能与我共商大事。”
楼满烟巧笑嫣然,“要让小姐失望了,未离家之前我就是个混吃等死的闲杂人,像我这样的人又怎会有胆量指使底下人杀人。”
混吃等死的话算是说到竹秋心坎去了。
她不动声色的将话来回咀嚼,暗叹她对自己认知颇高。
“小姐何必妄自菲薄,我们也算不打不相识,倒也不急于一时。”女子顺了顺头发,并不显得狼狈。
“说说呗,你要拉着小姐商量何等大事?”竹秋抓了一把瓜子,准备满足好奇心。
“我原想带小姐走一条顺坦之路,众目睽睽之下诸多不便。”女子开始卖关子。
“寻个安稳地儿,留你一具全尸。”楼满烟一句话定她生死。
她窥到机密自然留不得。
她猜到会如此,可一步步走到这个局面,都归于她的焦躁与自大。
早知她不一般,不曾想是个下手狠辣又果断之人。
楼满烟的声音像一根崩断的弦,震动的余音落在她心尖上。
“这条路不会该太长,可有临终遗言?”
“江州混乱不堪,百姓怨声载道,如若无人整治,日后便是国之景象,奴家求小姐若是有机会去玉京,定要将这里的情况述给大理寺,方能有一线生机。”她声情并茂,眼神诚挚。
“这是在给我挖坑呢?谁人不知江州一带乃皇后娘娘亲侄管设,我这比胳膊拧不过大腿,小姐还是收收心吧。”
楼满烟不好糊弄,女子只好闭上嘴。
马车行驶三刻钟左右,便隐约听到刀尖抨击打斗的声响。空气里似有血腥味在蔓延。
明芜勒停马车,想要询问意见。便听那女子咋呼道,“是流寇!快回头!”
楼满烟迟疑一瞬,“道上的不全认你?”
女子脸一黑,神色多了三分凌然,“流寇凶残,小姐生得如花似玉,徒增垂涎,若还保留清清白白,调头我带你们离开。”
恶兽般肆意嘶吼,哀嚎声此起彼伏。
幼者啼哭,妇人哀嚎,凄厉之音贯穿天地,让人为之惊心。
她见过尸骨累成的小山,那画面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下意识的扬起手,“听她的。”
按照她的指示马车折返几里后,途经密密麻麻的葳蕤丛林,郁郁葱葱的还有荆棘掩藏其中,经过雨水洗涤,一根根尖刺闪着骇人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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