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玥从寒风料峭的地府,整个人陷进了萧亦然的怀里。
宝顶庄严的大殿静谧了一瞬。
沈玥轻挣动了两下,立时换来一记眼刀,反被勒得更紧了。
萧亦然拔出钉在地上的银枪,顺势将上头钉着的那封罪己诏甩进火盆里烧了。
高台之下,黎氏的御林军正与群臣对峙,萧亦然带来的数十名随行的骑兵被尽数拦下,刀剑之声不绝于耳。
萧亦然背着银枪,稳稳当当地抱着沈玥顺着高台石阶一步步往下走。
他身量颀长并不算高大伟岸,却能挡得住世间的一切刀剑风霜,将沈玥和这高台之下的纷争隔绝开来。
“仲父……”沈玥头埋在他的颈边,喃喃地低絮,“我本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萧亦然的心这会儿还在高台边上悬着,双唇抿紧,冷峻的神情堪比倒春寒的遽风,身体靠过来的温度却极暖,仿佛怒火都烧成了灼灼的热度传过来。
“先前走的时候,陛下可不是这么答应我的。”萧亦然面色不虞,声音压得很低。
“是我的错。”沈玥轻笑了一下,也知道他心里窝着火,从善如流地认了错,“我没想到……仲父会回来的。”
“我不回来,你便要走绝路不成?”
萧亦然才将听了他当众下了罪己诏,现下又从他嘴里听到认错的话,冷硬的神情几乎要蹿出火来,他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怒火,下颌紧绷成一条线,现出侧颜锋利的棱角。
“若是护不住陛下,那我这仗不打也罢!”
“仲父说气话。”沈玥抿着唇小声说。
他忍着心肺的剧痛,冷汗氤氲着鬓发,神色恹恹地闭上眼睛。
萧亦然感觉搂在自己脖子上的手缓缓地松了力道,抬腿颠了颠怀里的人,轻声唤道:“子煜……别睡,会着凉。”
沈玥恍惚着,他先前能从病榻上爬起来,又经历了死别悲喜,还能强撑着走上这百阶高台,全凭心底里悲愤之下的那股子精气神儿在顶着。
现下见着了他仲父,沈玥心底里最后那一丝遗憾也被抹平了,骤然松懈的精神便再也撑不住了。
他每每要睡过去的时候,萧亦然就会轻轻地颠一颠他,轻声唤着他的表字。
“子煜……回家再睡。”
沈玥枕在他的肩头,昏昏沉沉地跟着他一道走这漫长得仿佛没有尽头的回家的路。
他父亲在世时,东宫上下将他养的很仔细,民间讲究小孩子若是在外面的路上睡着了,会容易将魂儿丢在半路上,回去后难免会发热惊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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