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就连几位警员都不自觉地倒吸一口凉气,心机之深沉,谋划之缜密,无不让人胆寒。
可这一切,成也苏靖,败也苏靖。
许维松千算万算,也没算到自己一直苦苦寻找的女孩就藏在这栋楼里,就在他的身边。
案发当日凌晨,11楼的吵闹声惊动了住在10楼的苏靖。苏靖起初并没有理会,毕竟楼上有动静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可直到后半夜,苏靖清晰地感觉到有人来了10楼,并且来来回回走了好几趟。
良久之后,苏靖听到11楼传来一阵杂乱无章的敲门声,当当当……一声声叩得苏靖烦心不已。
苏靖来到11楼的排练室,门已被锁,钥匙还留在上面。房门内仍旧传来敲门声和女人的呼喊声,她以为是有女学生被反锁在里面了。
苏靖推开门的一瞬间,被眼前一幕惊呆了,排练室里血污一片,脚下突然伸出一只血淋淋的手,苏靖被吓得向后一趔趄。
也就是这短短的一瞬,苏靖和地上求助的女人都看清了彼此的脸。这一秒,情势急转,原本还在哀嚎呼救的田萌萌突然惊恐地大叫了一声,随后便调头向窗口的方向逃去。她认得苏靖,她在混乱与惊悚之下觉得苏靖是来索命的鬼魂。情急之下,田萌萌跳下了楼。
谢隐:“原来是这样,难怪地上会有双向的脚印。也难怪她会在受伤之后再次选择跳楼。只是……你当时也在房间里,为什么不阻止她去求助?”
许维松叹了口气:“我从10楼爬上来的时候,她还没醒。我为了伪装他杀,给自己吸了一点剩余的□□,并且已经给自己割腕了。她醒过来的时候我已经意识有点模糊了,我想阻止她了,结果没走几步,就摔倒在地上了。”
难怪,这也印证了谢隐他们之前的猜测,为什么伤者许维松并不是和袁近贤一样整齐地躺在窗下。
目击了这一切的苏靖瞬间明白了许维松的用心,她看到许维松身上的诸多喷溅血迹,于是为他脱下了外套带走,擦掉田萌萌跳楼的痕迹,并且将11楼窗台上的痕迹和许维松在10楼11楼留下的脚印都清理干净了。
她所做的这一切都有锦上添花的功劳,却唯独在给锁门时犯了糊涂,拿错了钥匙。
如此一举,功败垂成。
许维松虚弱地靠在床头,眼底的猩红褪去,满脸的疲惫仍在。
“其实我一心求死,昏过去也是真的,只是我醒过来之后一直无法面对这一切,所以我选择一再躲避。可小靖是没有错的,我不能让她替我担这一切。她那么美,那么善良,她如果不是为了给顾婷讨一个公道,她甚至不用遭受这一切……”
言语至此,许维松终于哽咽了起来,很快,泣不成声。
这是个悲剧,彻头彻尾的悲剧。受害者始终是受害者,深情人却落入法网……再铁石心肠的人都很难不为这种凄凉荒唐的氛围所感染。
到底是命运在作怪,还是这人世间已经妖鬼横行?
犯罪动机,作案手法,都被录下来了,接下来就是整理案卷,移交检察机关了,大家却没有想象中的那种欣喜,更多的是对这荒唐世事的无力唏嘘。
秦淮环着臂膀,静静听完了这个故事。白炽灯映在他一双眼镜片上,让掩在后面的双眼格外难以琢磨。
“很感人的爱情故事。”
他用陈述句给这个案情下了个定论,所有人都跟着点头,唯独谢隐觉得他一定话里有话。
实话说,秦淮是一个优秀的心理学家,能够精准地找到每个人心里的小漏洞,然后四两拨千斤。然而他却绝非一个共情能力很强的人,他更像是捏造万物的神明,居高临下地睥睨着自己的子民,然后冷漠地剥离旁人的欢喜,绝不搅入其中。
果然,他还有后话。
“一心求死,却不见得吧?”秦淮抬手,摘下了眼镜。一双深潭一样黑不见底的眸子紧紧地盯着许维松,一如一股凝为实质的压迫感,重达千金。
“你为了装神弄鬼,去吓唬赵小蕊,我能理解。但你为什么要在案发现场安装那些小音响,你不说,我就不知道?”
许维松不敢凝视眼前那两潭深渊,因为深渊已然把他看得明明白白。深渊正在审判他。
“因为你知道这栋楼里有一个清洁工,你希望通过这恐怖的童谣声把她吸引过来。你掐算好的时间和伤情,让她在音乐响起时发现你们,并且救下你。这样,你就可以生还。”
许维松别开脸,没有作声。这一切在他看来已经不重要了。他是否想要活着,都对他日后量刑没有太大的影响了,也无法改变事情的结果。
“真的这么无所谓么?你觉得求仁得仁了?”秦淮戏谑的笑意浮起,“许先生,好一出苦情戏啊,可我怎么觉得,有点问题呢?”
许维松不由地颤栗,却不知秦淮究竟想要说些什么。
“你交代的基本上是全部了,可你没告诉我们,你怎么知道那视频里的男人就是袁近贤的?你怎么知道这一切都是田萌萌做的?”秦淮一点点靠近许维松,压迫感让床上的男人抖如筛糠,艰难地向后爬了两下,终是无果。
就在这时,秦淮倏地攥紧许维松的领子,几乎能将他提起来。秦淮声线骤然提升,一改往日的慵懒,字字有力雄浑:“你又为什么没有杀陈海峰!到底什么原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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