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控室里死一样的寂静。半晌,秦淮才慈悲为怀地决定把大家从傻缺青年制造的尴尬中拯救出来,继续说了起来。
“而且更重要的是,我们一共拆下来十几个合成小喇叭,满满装了一纸袋。他们二人都没有背包,身上带不了这么多电子元件的。”
“所以,这些东西不是杨平和龙莉莉装的,”为了谨慎,秦淮又不得不补充一句,“当然,至少可以确定,不是这次。”
事已至此,谢隐决定不再纠结。他让凌星和学校接洽,接手监控设备,看看能不能恢复被覆盖部分的信息。又把拆下来的播放设备交给了凌星,让他看看能否找到播放源。
谢隐一刻也不敢耽搁,交代完工作便匆匆和秦淮往案发现场赶去了。
韩韵冰做事细致,在抬走尸体后,用特殊材质在地面上画出了死者和伤者轮廓,同时将重点和疑点处摆上了小旗。
一个鲜艳的小红旗模型就摆放在窗台的正中间,这里也是谢隐最大的疑虑。
他径直走到窗前。
韩韵冰测量过了,窗台高110公分。这个高度,如果放在谢隐这个身形颀长的成年男性身上,或许是可以助跑之后翻跳过去的。当然,前提是身体状态良好,没有被割腕放血,也没有□□中毒的情况下。
也就是说,对于身高只有153,且身受重伤的女性死者田萌萌而言,完成“跨栏”动作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无论她当时是神智不清了,还是出于某种原因从窗口跳下去,都必须有攀爬的动作。也就是说,不可能不留下手印。
可手印为什么被抹去了呢?身体攀援上窗台的动作可能会对手印有一定程度的遮盖或损伤,但绝不会把窗台擦得这么干净,且均匀。
这一定是有意为之的,但问题是,是谁有意为之的呢?是田萌萌自己,还是另有其人?
谢隐把身体探出窗外,向窗下看去。
低矮灌木丛上的血迹已然风干,那片不大的区域仍旧拉着警戒带。谢隐琢磨着,如果楼下区域信息采集完了,就把警戒带撤了吧。毕竟这是校园,引起过度恐慌就不好了。
上午的阳光已然开始刺眼,谢隐没看出个所以然来,悻悻收回身子。可就在谢隐收敛目光的一瞬,余光里他却扫上了楼下的窗棂一角。
他的脑海里突然蹦出一个奇怪且疯狂的想法——田萌萌会不会是从别的楼层坠下去的?
不过弹指之间,谢隐就把自己的猜想给否定了。11楼的排练室里已经采集到了大量的田萌萌的血液,一起上楼的两个人也都在这里,她去别的楼层干什么?
可破案嘛,不就是排除一切不可能,寻找可能的过程么?毕竟没有目击证人确定田萌萌就是从11楼落下去的,而监控录像也只能照到9楼通往10楼一半的部分。
左右也并不麻烦,谢隐决定去10楼看看。
谢隐经过排练室门口时,秦淮正对着门锁发呆。
见谢隐往出走,秦淮不自觉地用眼神询问原由。谢隐不想把自己的疯狂想法这么早公之于众,毕竟扯淡得有点没边了。他像对寻常警队兄弟一样,拍了拍秦淮的肩膀,力道不重,但也是有点分量的。
谢隐的意思很明确,待在这等着就行。秦淮也能会其意,只是肩头那猝不及防的一股热量像灼热的火苗,以燎原之势蔓延到秦淮那一贯冰冷的四肢百骸。
如果是十几年前的秦淮,一定少年烂漫地猜测谢隐是不是会内功,轻轻一拍,就能把内力传给他。
但如今的秦淮……他淡淡一笑,不自觉用冰凉的指尖碰了碰自己的肩头,打内心深处涌起一丝羡慕来。
是的,羡慕。羡慕谢隐那总是风风火火的性情,羡慕他身过而立,却总能保持那份少年游侠一样的热情与慷慨。
命运对于谢隐是有所偏爱的吧,秦淮如是想。
谢隐推开10楼尽头排练室的门后,就知道自己的想法过于荒谬了。整个房间一尘不染,窗外不时有微风吹进,卷起纱质窗帘的边角。阳光斜照在地板上,连拖布留下的印迹纹理都是极度整齐的。
与一层之隔的11楼相比,这里才更像是大学该有的模样——宁静且美好。
谢隐忽然想起自己的大学时代,好像永远都是在训练场摸爬滚打过来的。他不知道像秦老师这些人文学科的人在上大学时是什么模样,某个夏日清晨,捧着一本书,坐在教室角落里,被微风拂面的感觉,是不是就和眼前的景象差不多。
有那么一瞬间,谢隐心底暗暗生出一点羡慕来。当然,也只是那么一瞬间。各人有各人的路要走,鹰隼和鲸鲨是不必相互羡慕的。
谢隐不忍把这么干净的地板再踩上脚印,索性不去打扰这份校园独有的宁静。临走时还不忘感叹一句,还是校园里好,哪怕安静都带着青春的气息。
对,球场上的大汗淋漓是青春的气息,只有蝉鸣和翻书声也是青春的气息,哪怕是……哪怕是杨平和龙丽丽躲开人群只为了一场荷尔蒙的碰撞,都是青春的气息。因为在谢隐看来,为一个人悸动到疯狂,仿佛已经是几个世纪前的事情了。
谢隐的手搭上门把手,刚要关门,一个更为疯狂的想法跳了出来——既然10楼和11楼都没有监控,小情侣俩为什么要多爬一层楼去11楼呢?
也就是这么个奇怪念头闪现的几秒钟时间,让谢隐的动作迟疑了。他的余光恰好扫到窗纱的一个角落,那里隐隐约约有一块不和谐的污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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